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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四周的蘆葦叢長得很高，天空漸漸地下起了小雪，稀薄的空氣讓兩人的呼吸變得更費力了。邱呈的額間，仍是不停地有血淌落，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看見的雪是紅色的，蘆葦叢也是紅色的，可是心卻從未有過的清澈。 　　不管怎麼樣，他清楚，這一次一定要握住這雙手，帶著她，遠離危險。 　　忘了跑了多遠，身後的追趕聲似乎已經消失了。莊小雪覺得自己再也跑不動了，就連嘟嘟都已經無力地賴在蘆葦叢中，再也爬不起來了。 　　"邱呈……我……不行了……"斷斷續續地說完這句話後，莊小雪腳底一滑，跌倒在了地上。茂盛的蘆葦叢足夠遮住她的身影，她抬起眼，大口吐著氣，仰看著邱呈。 　　"我們似乎……迷路了。"邱呈蹲下身，也重重地呼出氣，嘴角浮現一抹輕鬆的笑容。 　　他確信他們是安全了，只是迷路了，四周都是蘆葦叢。下雪的天空沒有星星，他分不清方向了。 　　"你要不要緊？"用力撐起身體，莊小雪胡亂撕下外套上的衣料，想擦去邱呈額角不斷泛出的血。 　　那些血看得她心驚，仿佛剛才那個綁匪襲擊的不僅僅是邱呈，還在莊小雪的心間猛力地襲了下。他痛著，她比他更痛。 　　"沒事。"邱呈努力地扯開一記笑容，沒有血色的唇沾上了零星雪花，微微顫著，"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嗎？要在雪泉，陪我看今年的第一場雪，然後我們一起看雪感受雪花的飄落。" 　　"嗯，可惜這裡沒有雪泉。"莊小雪擰著眉，還在擔心邱呈的傷勢，他越是笑，印入她的眼簾後越是覺得刺目。 　　記憶裡邱呈很少笑，他們總是針鋒相對地吵架，面對別人時的邱呈更是冷漠。可是今天他的笑容特別多，多到讓莊小雪心慌，就好像鮮少綻放的曇花，一生就一次，最美的時候，也就是它將逝去的時候。 　　"有你的地方就有雪泉，因為那是用你的名字命名的，也因為那是由我守護著的幸福。莊小雪，你記著，這一生能讓我心甘情願守護幸福的人，只有你……"邱呈說得很急，意識到自己的思緒開始渙散，他拼命地想把先前沒能來得及講的話，全都講出來，卻使得原本就費力的呼吸更亂了，尾音消散在了一陣猛咳中。 　　"笨蛋，不要再說話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我們一起看日出，日出之後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聽見他的稱呼後，莊小雪有些驚訝，這麼說他應該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 　　震驚過後，她更覺得心慌了，愈發慌亂地替邱呈擦著血。眼淚抑制不住地湧出，哭喊著，她說出埋在心底所有的話。 　　"那但願我還能看見日出……"無力地苦笑了下，邱呈半開玩笑地說著。他知道自己傷得挺重，但應該還不至於有生命危險。嘟嘟不見了，他相信那小傢伙一定是去替他們找救兵了，只要不拖得太久，他的傷也頂多只是外傷，休養就好。 　　可是偏偏，他挺享受莊小雪為他著急的模樣，那種在乎讓他覺得好溫暖。 　　只是就連邱呈都沒料到，這番話真的把莊小雪惹急了，她害怕聽到他之後的話，害怕在彼此終於可以心無旁騖地在一起後，卻那麼快就要面對永別。一時心頭便亂了，也顧不得矜持，倏地就用唇封住了邱呈的嘴，不想讓他繼續胡言亂語。 　　對於莊小雪來說，這個吻的初衷只是阻止邱呈繼續咒自己。然而，當莊小雪想離開的瞬間，邱呈卻再也不願就此結束了。他伸出手緊抵住她的後腦，不讓莊小雪有任何逃開的機會，溫潤的舌躥入她的唇齒間，冰涼的感覺讓他急於想把溫暖傳給她。 　　"嗯……"莊小雪輕哼了聲，想用力推開邱呈，又怕讓他的傷口加重。 　　不知不覺間，她開始失去控制了，沉溺在了邱呈溫柔繾綣的吻中。隨著他舌尖的逗弄，莊小雪有些笨拙地回應著。 　　漫天的雪點點飄落，風卷過，帶著飛旋的雪花，墜落在漾動的蘆葦叢中。 　　雪中，邱呈緊緊地抱著莊小雪，嘴角是一絲幸福的微笑，唇間似乎還殘留著她的余溫。終於，他還是支撐不住了，唇從莊小雪的唇間慢慢擦過，移到耳際，吃力地呢喃："答應我，天亮後，做我的女朋友，讓我來守護你……" 　　說完後，他再也使不出丁點的力氣，倒在了莊小雪的肩上。 　　"邱呈，你不准閉上眼！憑什麼我要做你女朋友。笨蛋，你給我醒過來，不准裝睡！" 　　荒無人煙的蘆葦叢中，響起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她以為邱呈死了，在吻了她之後，把她一個人丟下了。她不懂得怎麼去留戀，只知道用自己的方式，在她閉上眼之前，絕不容許他先放棄！ 　　3．想聽你說愛我 　　頭昏昏沉沉的，莊小雪隱約能聽見身旁傳來若有似無的交談聲，她嘗試著想睜開眼睛，卻無力極了，想說話，喉間如火燒般的疼痛。 　　直至掙扎了許久，周圍的聲音才越來越清楚，莊小雪眨了眨眼，四處都是白茫茫的。她有些看不清，微眯起眼，茫然地尋著聲音看去。 　　"醒了醒了，爸媽，姐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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