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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或許吧。"他回答得很模棱兩可，連自己都說不清幸福到底是什麼滋味，特雷維的傳說也不過只是一種心理安慰。但是現在他卻不忍打擊晴天，眼風輕掃，看到她那張滿是欣羡的臉，他忽然靈光一閃，微傾身體，"你想去？" 　　"嗯。"莊晴天重重地點頭，看著邱呈近在咫尺的臉有些傻了。 　　是第一次與他挨得那麼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鼻息間躥入的是他外套上的淡淡汗水味，莫名地讓人覺得安心，也莫名地讓她臉頰瞬間潮紅。 　　"那我現在就帶你去。"頓了頓，邱呈的頭忽然一偏，雙唇靠近了她的耳際，若有似無地輕掃了下，"不過你要記得，如果幸福了，你的幸福是我帶你找到的。" 　　說完後，他幾乎是沒給晴天任何喘息抗拒的空間，猛地就拉起她的手，往教室外走去。 　　一陣盲目的小跑，莊晴天的目光始終定在身前的邱呈身上。他的背影，他掌心的溫暖，還有他重重的喘氣聲，仿佛都在這個冬夜融入了她的記憶。 　　街道邊的街燈在慢慢倒退，邱呈跑得有些累了，放緩了腳步，卻始終緊握著莊晴天的手，並沒有急著鬆開。他覺得自己似乎喜歡上了這種感覺，有一個人，可以這樣傻傻地跟著他穿過一條條的街道，仿佛不管遇上了什麼事，她的手始終願意被他握住。 　　單純美好的小幸福，卻暖暖的。 　　"我們要去哪？"終於反應過來的莊晴天這才想起來要問。 　　她都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地跟著邱呈走那麼遠，仿佛只是一種沒有理由的信任。 　　"去找心中的特雷維。"邱呈略微側過頭，淺笑著掃了眼晴天。 　　他挺喜歡看這樣有些傻氣的莊晴天，儘管什麼都沒弄明白，還是會呵呵地笑，胡亂點頭。 　　情不自禁地，他放開了她的手，笑撫向她的發。故意使壞地將它揉成一團亂，看晴天發怒的表情，更覺得心情好了。 　　邱呈不知道她剛才為什麼哭，但是羅馬的特雷維太遠。他能做的只有帶她找到眼前的幸福，即使沒有幸福噴泉，只要這一夜她笑了，那就是幸福了。 　　記不清到底走了多久，等到邱呈終於停下來的時候，莊晴天才發現他口中的特雷維沒有壯觀的希臘諸神，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噴水池。 　　階梯狀的水池被五彩的燈光點綴得格外漂亮，四周是錯落有秩的梧桐樹，小小的廣場上並沒有什麼人，行人也都只是匆匆的路過，甚至沒有人會對這座噴泉多留意一眼，莊晴天卻覺得它美極了。 　　沒有嘈雜的汽車聲，只有唰唰水聲，不斷入耳。 　　風吹來，夾雜著絲絲冰涼的噴泉水，襲向她的臉頰，帶著清新的味道。 　　"給你。"仰頭看了會，邱呈從口袋裡掏出了個硬幣，塞進了莊晴天的手中。跟著笑著用手指比了比噴泉，然後率先轉過身去，背對著噴泉。 　　晴天看了眼手心的硬幣，也跟著他轉過身。微笑閉上眼，雙手交握，默默在心底許下願望。 　　靜謐的氣息中，邱呈始終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看著她。她似乎有好多好多的願望，已經過了許久了，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唇角一直在笑，那笑意是直爬上眉梢的。他不知道她的願望裡都有些誰，會不會都是和蘇恒深有關的？ 　　邱呈心底酸澀了一陣，但立刻就釋懷了，這樣的氣氛讓他不想去想太多，如果能一直這樣，不要再有那些孩子氣的爭吵，多好。 　　原來，以前的他總是無端地找莊晴天的麻煩，也不過只是想能多和她說幾句話。哪怕是吵架，哪怕是被她討厭著，至少能讓她注意到自己。 　　緩緩地，莊晴天伸出右手，看似隨意地往身後一拋。銀色的銀幣在燈光隱射下劃出漂亮的弧線，默默無聲地沒入池水中。 　　"真像個天使……"邱呈看得有些出神了，沒能控制住便把心底的感歎說出了口。 　　白色的呢絨外套，長長的卷髮，這樣安靜不發一言的莊晴天，真的就像個天使一樣。 　　仿佛她不是來許願的，而是為了滿足別人的願望而來的。 　　"什麼？"他說得太輕，莊晴天沒能聽清楚，不禁皺起眉，好奇地問。 　　"沒什麼。"邱呈頗為尷尬地牽氣唇角，聳了下肩，"我是說，你在幸福噴泉許了願，你的願望會實現，莊晴天會幸福的。" 　　"是嗎？但願晴天真的能幸福……"這次輪到莊晴天恍惚了，蠕動著雙唇，說著只有她自己能聽明白的話。 　　她的心思真的是單純極了，不奢望太多，就像剛才邱呈說的那樣，只要"莊晴天"真的可以幸福！ 　　呼出一口氣後，莊晴天立刻就像換了個人一樣，剛才的走神惆悵也像是幻覺，又是一臉大大咧咧的笑容，頗不以為然地轉頭沖著邱呈挑起眉梢，眼角帶著幾分嘲諷道："我還以為你能變出個特雷維呢！原來只是個小小的噴水池。這裡沒有海神的守護，怎麼可能帶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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