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戀(序)_羅文嫣

序

　　春末夏初，黃昏的空氣裡滲透著炎熱的黏稠。

　　斐藍高中的校門外，錯落有秩地停放著各類名牌的轎車。斐藍高中是全市著名的學校，而這裡每年只有兩個特招生的名額，莊晴天就是其中之一。

　　莊晴天之所以堅持來斐藍讀書，是因為這裡畢業後能保送出國，還能免去學費。這樣的話她就能為媽媽減輕很多負擔，所以儘管時常被同學們取笑欺負，可是她依舊覺得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從小父母就離異的莊晴天，是在別人的冷眼下長大的，對於這一切她早就習以為常了，更是習慣了逆來順受。

　　何況，這斐藍高中裡……還有蘇恒深。

　　這個除了媽媽之外，唯一對她好的男孩。

　　想到蘇恒深，晴天又不自覺地笑開了。腦中立刻浮現出他呆呆的模樣，死板的西瓜頭，大大的黑色邊框眼鏡，還有不怎麼好看的牙套。那是個怎麼看都不算出色的男孩，在斐藍高中這個帥哥雲集的地方更是不顯眼。可是晴天就是喜歡他，他會保護她，照顧她，溫柔地對她笑。

　　"恒深，這邊！"

　　一抬頭，莊晴天恰巧看見恒深從校門裡走了出來，便帶著笑，用力地朝街對面的他使勁揮手。晴天習慣了每天等恒深一起放學，站在街對面看著他朝自己走來。

　　校門口的氣氛晴天不喜歡，總是能聽見那些小公主們的嘲笑聲，她不會反抗，只好躲開。

　　聽到叫聲後，恒深習慣性地朝著街對面看了眼，然後傳遞給莊晴天一道溫煦的目光。儘管他知道距離太遠，她未必能看得到，可是每次見到莊晴天，他總是覺得特別的輕鬆。

　　晴天像以往一樣，靜靜地站著，歪著頭，看著蘇恒深走來。

　　可是很快她的笑容凍結在了唇邊，眼睛忽地睜大，抑制不住地大喊出聲："恒深，快走開！"

　　蘇恒深聽見了，他有些困惑地看了眼晴天，調轉回眼神的瞬間撇見了一旁，才終於明白她尖叫的原因：就在不遠處，有輛車正飛快地向他駛來，車子似乎失控了，或許是因為下坡道的慣性。

　　眼看，那輛車就要撞上自己了，蘇恒深卻忘了躲開。他只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隨後瞳孔驀地擴張。

　　"啊……"等到回神時，蘇恒深只覺得有人推了他一下，然後他重重地倒向一旁後，他痛苦地悶哼出聲。

　　蘇恒深意識到不對勁，趕緊轉過頭，看向街道的正中間。儘管藍色卡車已經儘量偏過車頭，慘劇依舊發生了。蘇恒深呆滯地看著眼前的畫面，有一道纖弱的身影隨著刺耳的刹車聲彈向了街對面。在一片叫喊聲中，他傻看著莊晴天蜷縮在地上的身影。

　　莊晴天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在呻吟了幾聲後，她有些迷惘地眨了眨眼，印入眼簾的卻是一片慘白，只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動。四周一下子變得死寂，不管晴天怎麼努力都聽不到任何聲音，她好想現在就站起身，好想看一眼恒深是否無礙。

　　"晴天，有沒有事？"蘇恒深快步地奔向她，有些無措地嘗試著抱起她，可是當觸碰到她額際不斷流下的血後，他的聲音立刻哽在了喉間，害怕得已經說不出話了。

　　"沒……"眨了眨眼，晴天覺得自己好困，蘇恒深熟悉的嗓音讓她覺得心安了好多，她努力地舉起手，想去觸摸恒深的臉好感受他的體溫。可是費盡了力氣，最後右手還是無力地垂了下來，只能有氣無力地說道："你說過……有你在我就不會有任何事，所以……恒深……放心……"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麻煩你們救救她！快啊！"恒深明白了她的意思，主動伸出手讓她牢牢地握住。看著她的血開始不停地往外滲，不論他怎麼止都止不住，他開始沖著四周發瘋地叫。

　　就像莊晴天所說，這是個他曾經說過要保護的女孩，就像妹妹那樣，怎麼可以眼睜睜看著她的生命一點點消逝？！

　　人群還是騷動，原先圍觀的人也漸漸醒悟過來，幫忙叫救護車。議論聲、吵鬧聲，充斥而來，晴天覺得自己的頭好疼，她聽不清周圍的人在說些什麼，也看不清他們，耳邊只有蘇恒深的喊聲一直回蕩著。

　　帶著笑，莊晴天無力地閉上眼。這一次，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嗎？

　　不遠處的梧桐樹旁，有個女孩呆滯地站著，目睹了剛才發生的那一幕，所以臉色變得慘白，懷裡雪白色的小貓輕嗚了下，掙扎了幾下，猛地從她懷裡跳出，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

　　怎麼會這樣？女孩不敢相信地猛搖著頭。她原本設想的畫面一個都沒有發生，久違的重逢，一起窩在一個被窩裡促膝長談，一起笑著放學回家……沒有，什麼都沒有，只有血……漫天漫地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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