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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亨達利,那表面,有一層華麗的光,像波浪,華麗地閃過表面。

  「趕時間?」她注意到了。

  「恰恰相反!」他說,「我不知道剩下的時間該怎樣消磨。」

  她的手機在振動,她掏了出來,按了摁鍵,接收了短信。

  「你朋友要來了?」

  「恰恰相反!」她說,「她說她有了重要的事情,改天再見了!」

  她笑了一下。他也跟著笑了一下。

  冉焰打量著若榛。頭髮長了很多,……她的神韻裡又多了一分令人無法捉摸的迷離,卻還是保持著那份乾淨的清秀。

  「你還是老樣子,不喜歡哭不喜歡笑,情緒都不喜歡寫在臉上。我卻覺得我很老了,相逢的感覺,就像……你還是你,而我卻像是老了十六歲的楊過。」

  她的眼睛看了過來,嘴角竟勾起了淺淺的笑。眸光閃亮,竟如寒潭裡散上亮眼的星光。什麼話都沒有說,但就是那樣笑了!

  侍者端來了冉焰點的黑咖啡,不加糖。

  他似乎不想喝了,看著若榛,他輕問:「晚上還有別的安排嗎?」

  她說:「還沒有!」

  「那……介不介意我們出去走走?」

  鐵銹似的黃昏讓凡塵蒙上一種曖昧的紅。梧桐樹交錯的小道上,漫天飛舞的柳絮迷蒙了人的眼。

  她撐起了一把瑩綠色的陽傘,傘面的螢光反射到她的臉上。

  她還是讓人怦然心動的美。

  美得像一汪碧潭裡倒映出來的幻影。

  對面,是戴著頭盔和護腕的小男生,他踩著直輪滑向他們。他似乎初學,滑步的時候,弓起了身體,挪動步子時,根本不像滑直輪,更像一點一點地向前蹭!而他的父親在一旁給他加油,大聲地說:「小子,把步子甩開。」

  那小男生縮著肩大喊:「不行,我怕,我怕摔,爸爸,你快點來扶我。」

  「經不起摔的男生,算什麼男子漢?多摔幾次,就會了!」

  「爸爸,我真的很害怕啊!」

  「勇敢一點,兒子,我看好你!」

  小男生怕怕地向前移滑著。腳下的慣性,令他無法如意地停下。

  經過小男生身邊的人,都會小心翼翼地從他身邊走過,怕一大動靜,就讓他摔倒。

  若榛也下意識地向旁邊讓了讓,那傘的邊邊啄到冉焰的脖子。他輕喊了一聲「哦」,她轉身,忙說對不起。

  他笑了:「陪我走了這麼遠,這是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她又輕然一笑,笑得沒心沒肺沒有情緒波動。

  「叔叔,買一朵花送給漂亮的姐姐吧?」

  「叔叔?」面對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賣花的小女生,冉焰驚了一下,看著戳在眼前那束用玻璃紙包好的玫瑰,無奈地笑了一下。

  「我竟……老得讓人叫叔叔了!」

  他喟然,滄海桑田地笑著,這般無奈地喃喃自語,更是一臉無可奈何地掏出錢夾,帶著一份自嘲的笑意,將那束花給買了下來。

  花遞到了她的面前。……這場景似曾相識。

  「送你!」

  「謝謝!」她的眼睛看了過來,嘴角竟勾起了淺淺的笑!只是說了謝謝,並沒有伸手來接。她的表情不大悲,也不大喜,看上去沒有良心極了。

  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賣花的小女生說得很對,姐姐……她看上去,就像比他小好多小好多的女生。一點都不像他,最近頹廢痛苦,也著實地荒唐很長一段日子。煙、酒、自我折磨,已讓他看上去……比她大了好多。那恍若隔世的感覺,就像一別十六年的楊過和小龍女。好不容易淡化痛苦的感覺,他又投身在救死扶傷的工作中。即使那是人們口中所說的成熟和魅力,他也很清楚那是一種自我麻痹。

  老了,老了!心老了!

  忍不住想起那年,他第一次送花給她的時候,她和他玩笑似的調侃。花遞到她的面前,她驚大了她的眼睛,在她若華光閃現的水晶的眸子裡,他可以看到自己映在她眼底,那透明也帶著乾淨的笑容的映影。那種乾淨,就像映在一對乾淨的水晶球裡。那時的自己純粹、乾淨、透明……沒有絲毫的雜質。

  而現在,她沒有驚大眼睛,自然也沒有驚喜,只是禮貌而客套地「謝謝」。若榛氳氤淡然的眸子,被長長的眼睫毛蓋住,他看不到她眼底的自己,再也看不到恰似水晶般的透明和純粹,更不用看到現實中已憔悴疲憊缺乏青春朝氣的自己。

  一切……好像又出現在眼前,卻仿若隔世般的遙遠。

  她帶著淺笑拒絕。

  「抱歉,我不喜歡玫瑰!」她沒有去接,是看到他遞過來的手上的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鉑金的戒指在橘色的夕陽光芒下,沒有閃出攝人心目的光,卻讓她明白了有些事情的底線。

  對他那種濃烈的愛情,先是像密封在水晶瓶裡的香水曝曬在太陽底下,如何小心翼翼,還是不由自主地揮發。現在對他的感覺……依然濃烈,只是那種濃烈,像一壇被泥封口埋葬地底的陳酒。

  再愛一個人,也可以裝作不愛。

  冉焰手上的戒指提醒了若榛。戒指戒指,適可而止。

  她並不知道冉焰已經和王語嫣分手,並不知道王語嫣已經嫁人,更是不知道……他現在和那個女人沒有任何關係。更是不知道一堆妙齡少女想對他以身相許,一堆婆婆媽媽想招冉焰當女婿。他套上那戒指,只是想讓人知道他已名草有主,省下不必要的麻煩。

  她只是在想他曾經說過的那句:「若榛,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的好!」

  心隱隱地痛!

  他對她的關心總是這樣的不由自主。可是,關鍵時刻總是舍她而去。

  從希望推向絕望的感覺是……不好受的。

  「我,要過地下通道了!」她強迫自己去笑了。

  「我……」

  「別送我!」她說,「即使同路,也請等我先走以後!」

  「若榛……」他目光裡頓顯不舍,「我的電話……」他想告訴她關於他的聯繫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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