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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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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薄荷店內裝修得很田園,兩邊是整齊的白色花架,上面放滿了小小的盆栽植物--大多數的植物盆也是白色的。 角落裡放了一個大的方口玻璃瓶,裡面插了幾株綠色的水生植物。 店的最裡面是白色的櫃檯,鋪著粉色碎花的小桌布,上面放了台收音機和一隻招財貓。角角落落的架子上還放著不少手縫的小熊,形態各異,大小不一。 我坐在靠近門口的白色矮腳藤條椅子上,呆呆地仰著脖子看著被雨漬畫花了的玻璃天花板,腦袋空空的一片。 左佑慈丟了塊大毛巾給我,我機械地擦著頭髮,擦著衣服,擦著褲子,可是擦著擦著,我的眼淚又默默地掉了下來。 左佑慈把他的拳頭放到我的面前,我下意識地躲了一下--我以為他要揍我。 他被我的樣子逗笑了,說:"你還知道怕啊。" 左佑慈的手像一朵潔白的蓮花在我面前緩緩打開--他的手心裡 ,躺著一顆綠色的半透明的糖果。 我問左佑慈那是什麼,左佑慈說是毒藥。我說好吧,那讓我死吧,然後閉上眼睛張大了嘴巴。 左佑慈把那顆糖果丟到了我的嘴巴裡,然後用力彈了一下我的腦門。 他說:"你知道胖子吃了毒藥之後會變成什麼嗎?" 我咂吧咂吧吃著糖--原來是顆薄荷糖,吃得我嘴巴涼颼颼的--想了想,搖搖頭說:"又不是童話故事,吃了毒藥怎麼會變呢?" 左佑慈很淡定地看著我說:"會變的,變成了--死胖子。"說完他就自己一個人在那裡捶胸頓足地笑。 我整個人僵在那裡。我覺得不止我的嘴巴,我整個人都開始覺得冷起來,然後世界整個冷到結冰,最後嘩啦啦裂得一地都是碎冰。 左佑慈是個神經病。 可拜他這個神經病所賜,我終於不哭了。而且哭完之後,我好像也不是那麼難過了。畢竟我對段日朗,只是有幻想,並未有什麼太深的感情。難過的也只是作為一個驕傲的小女胖子被深深地羞辱了而已。 我走的時候左佑慈送給我一盆小小的綠色植物。他說那就是薄荷,可以做薄荷糖的。 "如果以後難過了就摘片葉子嚼一嚼,把心裡面涼颼颼的難受變成嘴巴裡的薄荷味,狠狠吞下去消化,然後就沒事啦。"左佑慈拉開玻璃門,站在那裡對我擺擺手再見。 風雨小了一些,小魚風鈴在屋簷一角叮叮咚咚地搖擺著。蘇薄荷裡橘黃色的燈光落了左佑慈一身。他笑得可真好看。 原來左佑慈從初中起就開始謊報年齡在外面打工,蘇薄荷是他找到的第一份也是最長久的一份工。 上了高中後,店主還允許他睡在店後面的小隔間裡,那麼就可以多賺一筆值班費,又省下學校的住宿費。 我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原來又拽又自戀又愛講冷笑話的左佑慈家境貧寒,並不是原先我所以為的被寵壞了的貴公子。 除了顧安藍,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連肌肉男爸爸和睡衣媽媽也沒有。我只和他們說了說長了少爺的身板和少爺的脾氣,而其實只是個窮小孩的左佑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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