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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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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吵,雲萱快說啦!我要聽八卦嘛!" "井原從A班轉來K班是因為芷卉哦。" "真的嗎?哇,好神奇呀!像他這種人……好難想像噢。" "不是啦不是啦!溪川不要聽她瞎說,是有特殊原因……"芷卉害羞得臉漲得通紅。 "不是因為你是因為誰啊?剋星。"男生突然面無表情地從樹林後閃出來,把三個女生同時嚇了一跳,"你們真的要小心胃痙攣。"繼而不動聲色地端著吃完的便當盒走遠了。 "他怎麼會在後面啊?神出鬼沒的。"芷卉懊惱不已地不停往樹林後面看。什麼時候開始在後面的呢?該不會全部都聽到了吧? "誰說他瞎啦?我看比你強多了,人家早就會叫外賣了。"溪川向芷卉拋去嘲諷加同情的目光。 "承認了哦,當事人。"只有雲萱抓住了井原話裡的關鍵。 "欸?"臉更紅了。 [四] 是又羞又喜又忐忑的感覺--被傳緋聞的時候。 學生時代的緋聞百分之八十都是謠傳,起初大概只是因為享受關注,當事人通常不太會過於惱怒。不知不覺,其實已經陷入了眾人挖掘的壕溝,身邊堡壘迭起阻塞不暢,唯一的出路就是弄假成真,從享受關注到享受曖昧。 緋聞另一端的男生,無論旁人怎樣評價他,在你心裡永遠佔據最特別的位置,有不受干擾的形容詞屬於他--聰明、用功、安靜、冷血,以及其他。 進教室的一聲"嗨"和放學時的那句"拜拜"成為每天不可或缺不被搖撼的期盼。在家裡,想著快點去學校領那句招呼。在學校,又無比盼望早點放學領那句道別。於是渾渾噩噩每一天,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上學還是喜歡放學。終於有一天會找到癥結,喜歡的,其實是他。與日子無關。與天氣無關。與上學放學無關。 至於忐忑,更是因為在乎他的感覺。愛慕止不住,又生怕自己是一廂情願。對方每一句平平淡淡的話,都能在心中被加油添醋,在反復回味和反復琢磨中被標上冰冷或溫暖的感情色彩,每一次標記都能影響自己許許多多日子的情緒。無論是歡喜,還是沮喪,都是小兒科的海市蜃樓,歸於平靜後才知道更漫長更廣闊的慣常情緒,依舊還是忐忑。 芷卉仰著頭站在成績佈告欄前,把對方的名字在心裡點折豎橫地描了又描。目光順勢下滑,平穩躍過數重障礙,落定在自己的名字上。不知為什麼,就感覺說不出的和諧。 "還沒看夠麼?萬年第六。自我陶醉有什麼意思,偶爾你也像柳溪川一樣和謝井原並駕齊驅一下嘛!" 惱怒地回頭,是玩世不恭的鐘季柏。她剛想搜腸刮肚找些惡語反駁回去,發現對方的表情陡變。 "怎麼啦?" "柳柳柳溪川的名字怎麼……"男生說話都有點口吃了,"不會是你心裡不平衡幹的吧?" "欸?"芷卉詫異地轉過身去。排在第一的名字不知所蹤,一張大紅色公告上突然醒目地被開了天窗。"怎怎怎怎麼可能是我!"女生也變得結巴了。 "名字被挖掉?"雲萱驚異地轉過頭面向溪川,"喂!你惹到誰了?" 女生滿臉茫然,搖搖頭。 "按理說,溪川才轉過來不久,認識的人本來就沒幾個,哪有莫名其妙結了仇的可能性?"芷卉手撐著下巴,字字篤定地分析著。 "該不會是謝井原吧?"雲萱大聲朝著埋頭做題的井原半開玩笑,"畢竟,萬年第一的地位首次受到挑戰嘛!" 男生翻著鹹魚眼抬起頭來:"你看我像那麼閑的人麼?"比任何"無聊"、"變態"這類的反駁都奏效,所有人心裡立刻訕訕地把"謝井原"這三個字從"嫌疑犯"名單中劃去。 本來就不認識什麼人,唯一有動機的井原也絕不可能無聊到那種地步,究竟是誰?是惡作劇,還是真正的怨恨?都說不清。放學後一個人走在回家路上的芷卉越想越惶恐--事情也許遠沒有那樣簡單。 看榜單時,她並沒有發現不妥,聽見季柏說話,於是回頭,再回頭時就看見榜單上豁然的黑洞。 抬頭。低頭。回頭。再回頭。 幾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構成的蒙太奇,為什麼顯得異常靈異? 潛意識作祟。 覺得佈告欄非常和諧,難道不是因為只有謝井原和京芷卉而沒有柳溪川嗎? 表面上是分享快樂憂愁的死黨,潛意識卻把對方當作假想敵。人做到如此虛偽,芷卉幾乎有點佩服自己,頸上一陣涼。藏在人群裡跟著大家去追查"嫌疑犯",表現得又認真又賣力,實際上誰能想到她別無其他,倒真希望出點事情。甚至,這惡作劇本就是自己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做的也未可知。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在心底最深處為自己親密的好友刨下了一個惡毒的坑洞? 許久之前的夢的靈感驟然閃現:薄霧迷漫的清晨,秘密花園,謝井原帶著歉意的微笑,遞過來的筆記型電腦,運動會的計畫,密碼,原來答案是LXC--柳、溪、川。 這謎底曾轉瞬即逝,塵封進啞然的瓦罐,闔上罐口,數層油紙去密封,最後埋進綿軟溫厚的泥土。足夠安全,足夠隱蔽,甚至連她自己也覺察不到,只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蓄勢待發。 終於這一天,偽裝的質樸與平靜分崩離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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