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從我愛你開始(58)_施初曉

五十八

　　（5）

　　初中同學聚會安排在一家KTV裡，很久沒有聯繫，一召喚，竟也來了二十多個人，還有以前高一年級的師兄師姐。

　　幾年沒見，男生們都長成了少年的模樣，初中變聲期時奇怪的聲音已經變得低沉而磁性。女生們穿著妖嬈的裙子，也有人穿短褲，甚至有些燙了卷髮，變得成熟起來。

　　大家久未見面，熱熱鬧鬧地招呼著，點唱機裡的歌兀自放著，也沒有人去拿話筒。

　　"你看，那不是易冉江嗎？啊，那是他女朋友吧？"朝歌指著沙發轉角處的男孩說道。

　　易冉江，在安柒幾近模糊的印象中仿佛是個白白瘦瘦的男孩，留著中長髮，而眼前的人竟是圓圓的臉，平頭。似乎比印象中的易冉江大了一號，若不是眉目間過去的影像，還有他白白淨淨的皮膚，真的不容易認出來了呢。

　　聽朝歌打探來的消息，說他考上了上海的大學，學金融貿易。女朋友是高中時候的，沒能跟他一起考到上海，在本地讀一般的大專。

　　酒喝過了幾巡，有人開始點歌來唱。安柒坐在點唱機旁邊，自然就成了義務點歌員，有人拿著話筒說了歌名，就趕緊幫他們搜歌。這時，易冉江從座位上站起來，朝點唱機走來。

　　"你點什麼歌？我幫你點。"安柒抬起頭笑道。

　　"你怎麼不去玩呢？一個人在這點歌多無聊。"易冉江微微一笑。

　　"沒關係的，反正我也不太能喝酒。"

　　易冉江很快點好了歌，坐了回去。

　　聚會逐漸進入了高潮，有人在沙發上東倒西歪，有人拿著話筒唱歌不撒手，又被另外的人搶去，同樣一番鬼哭狼嚎。

　　齊文文站到沙發上唱歌，朝歌跳著去搶話筒，兩個人又笑作一團跌在沙發上。

　　安柒想起，一年前，也是在這樣昏暗的KTV包房裡，小佐告訴她，景辰是個很善良的孩子。

　　一年前，也是在這樣昏暗的KTV包房裡，鄭景辰突然從外面沖進來，拉過自己的手，在酒吧的正中央親吻自己。

　　（6）

　　此時的北京深夜的酒吧裡，依然熱鬧非凡。比起墨陽那個小小的酒吧，這裡到了夜晚11點，才逐漸進入了高潮。輾轉了幾個月，終於有酒吧肯讓他們試唱一個星期，如果效果好，就可以長期駐唱。

　　這已經是景辰今晚喝下的第5瓶啤酒，酒醉的客人紅著眼睛看著一瓶啤酒汩汩地流進他的喉嚨，滿意地笑起來，搖搖晃晃地走下臺去。

　　酒精將血液刺激得沸騰起來，仿佛已經聽不到一切嘈雜而喧嘩的聲音，也看不見台下的人。就這樣，完全地沉浸在了自己的音樂裡，他聽見自己喉嚨裡撕心裂肺的嘶吼和那些美妙的音符，每唱一句都令他雀躍。他微微側過臉，看到架子鼓後面的小佐，T恤寬大的袖子隨著他手臂揮動的節奏舞動著，看見景辰轉過頭來，他亦微微地一笑。然後景辰轉向蔣亦，他也適時地抬起頭來，笑起來。

　　這就是曾經幻想過的舞臺吧？它正在離他們越來越近，仿佛聽見夢想的花瓣在緩緩地盛開。

　　音樂停下來，沸騰依然留有餘溫。前排站起來的矮胖中年男子拿著酒瓶朝臺上走來。卻沒有走向景辰，或者蔣亦，而是逕自走向角落裡的小佐。

　　矮胖男子喘著粗氣，全身彌漫著濃烈的酒味。

　　"來，哥們，把酒喝了。"矮胖男子將酒遞向小佐。

　　景辰趕緊將吉它往地上一放，抬頭看見小佐笑著朝他微微一搖頭。於是只好停下來，看向他們。

　　小佐從座椅上站起來，瘦小的身軀在碩大的鼓架後面，愈發顯得蒼白和瘦弱。額前的劉海服帖而順滑，映襯著小小的臉，眼睛大而明亮。

　　"我不能喝酒。對不起。"小佐笑著。

　　"出來混不能喝？叫你喝就喝了。"矮胖男子打著酒嗝，眼睛都已經喝得通紅，血管在眼球裡顯現出蜿蜒的紅色線條。台下的人們嘈雜地起著哄。

　　"對不起，他不能喝酒，我喝。"鄭景辰走到男子身後，伸手接過了酒瓶。

　　"你喝？"矮胖男子鄙夷地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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