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狩獵美男② | 上頁 下頁
八〇


  清月瞥了眼明月,說道:"我是偶然間發現明月背上被下咒的疤痕的,當雅竹公子帶聖女來到絕塵穀後,我見明月一反往日的冷淡,對聖女之事甚是關注,便料定是你從中設計,但我並不知你有何詭計。於是我裝作無意間向明月透露,聖渺師叔擁有你十幾年來一直尋找的玉珮。果不其然,去羅所門的途中你便派人引開我與師傅,安排假太子認親。我知你必會搶奪聖女,卻未料到你竟特意將聖女送至羅所門護法手中。見聖女暫安無事,我便即刻趕往海遠國的皇都,幸好及時趕到並暗中提醒師傅和師叔才使他們得以死裡逃生。"清月從懷裡取出一金色帶鉤,彎腰交於山藥,"穆溱死前托我交與你的。"

  山藥顫抖著將帶鉤拿在手中,越握越緊。清月繼續說道:"明月通知穆溱師傅正趕往緣濟山的消息後,穆溱和蒼虎夫人便想在途中劫殺師傅,所以我先一步下手殺死蒼虎夫人,在我就要命喪於穆溱劍下之時,幸得念聞相救,並告知我他的一切。但穆溱執迷不悟,拼死也要趕來助你,我只好……"清月神情淒惻。

  山藥滿是血跡的手死死地握著帶鉤,以至帶鉤陷入肉中,苦笑道:"果然是受詛咒的家族!"

  山藥轉向我,拉過我沾滿鮮血微顫的左手,輕輕地將我的手湊近他的唇,溫柔地在我腕上的傷口處流連,隨後猛然吸著我的血,表情一如當初我咬他的手。靈魂深處的某種東西正隨著鮮血流入他的體內,我的身體似被漸漸掏空。山藥藍眸的碧色漸漸褪去轉為墨黑,如幽潭般深不見底,卻也似地獄的黑手緊緊地攫住我的心臟,使它每跳動一下,都承受著莫大的扼痛感。山藥面帶笑容,氣若遊絲:"死亡是不幸的人獲得幸福的唯一途徑。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從此我在你的心中將永遠佔有一席之地!你我就仿佛是那夏日中的蝴蝶,雖然只生存短短的幾日,但在這幾日中,我所得到的快樂要比過去三十年的還要多。來生,我還要第一個找你,不為你多好,只為你是你!"他的眼神漸漸黯淡,"而現在我能給你的最後幸福便是放開你的手!"山藥的聲音到最後已細不可聞,突然他黑眸一亮,猛地從胸口拔出赤情,刀鋒直對向我。

  清月臉色大變,迅疾地拉住我向後跳去,同時斜著飛出一腳,踢向山藥。赤情脫手落入潭中,山藥的身體被踢向水潭,他的臉上是種一切盡如他所料的笑容,手無力地伸入懷中努力地摸索著什麼。

  山藥尚未取出懷中事物,便已墜入水潭,沉了下去。我的心弦應聲而斷,靈魂在暗夜中升起,冷冷地回首,記憶縱橫,飯莊的初次相遇,重逢的憤怒,墓前撫瑟伴唱,雨園的偶遇,相守的那夜,緣濟寨的定情,一切一切滾燙地流於心間,寂寞地遊走。每一片記憶都幻化成一個極美麗的肥皂泡,五光十色,光亮晶瑩,慢慢浮起在腦中。頃刻間,肥皂泡變為朵朵繁花如七彩織錦般綻開,炫目地燃燒著生命。光華轉瞬即逝,彈指間,刹那芳華,世界轉回黑與白的頹敗荒蕪。

  記憶一片片地碎裂,碎片漸漸轉為絲縷,最後匯成一張灰色的網,牢牢捆住我的心。無盡的憂傷從寂靜的心底蔓延而出,涼涼的,冰冰的,帶著藍色的憂鬱,與縹緲的往事纏織,如此遙遠卻又近在咫尺,空前的失落和寂寞劃破我的心房。這時,一朵妖嬈絢麗的紅花,穿透詛咒的黑霧,閃著耀眼的光輝,衝破永遠不能愛的牢籠,在心間的傷口處怒然綻放,於黑白中,妖豔的赤,笑靨起舞。在極度痛苦的土壤中,此生最落寞的情,開花了。

  我呆望著水面,一動不動。湖面漣漪漸漸平復,山藥已無蹤跡,只餘一潭死寂落寞的碧綠。忽然,碧波蕩漾,銀白的水花濺起,我心中升起一絲希望,目不轉睛地盯著水面。一朵殷紅如血的烈螢花從水下冉冉浮起,原本粉紅的花瓣,因為浸染了鮮血而透著妖異。花瓣上一道匕首的刺痕,觸目驚心!原來方才……

  心一點點沉下,沉下,直落入幽黑不見點光的潭底。模糊的視線中出現手捧烈螢花向我走來的山藥,踏著我的悲傷緩步走入我心底的愛情墳塚。徐志摩曾對陸小曼說:"我將於茫茫人海中訪我唯一靈魂的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對於我這個多情而無情之人,上天最大的懲罰莫過於--尋到靈魂伴侶之時便是失去他之時。

  有個佛教故事說,前世將你埋葬的人便是你今世的一生伴侶,你將用一生一世來報答他前世的埋葬之恩。今生是我將你埋葬卻又是我將你殺死,難道下一世我們還要煎熬於愛恨之間嗎?即使是恨也好,只求你一定記得我,那麼於萬千年之後,走過時間無涯的荒野,你定會於萬千人之中找到我,我等你!

  咒語解除,明月已死。除了神仙弟弟不顧傷勢急切地向我奔來,其餘人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小牛子,只見小牛子的眼睛竟已慢慢轉為藍色!

  "難道你是皇叔的遺腹子?"清月驚呼。

  神仙弟弟垂淚給我抹著藥,心疼地說:"很痛吧!"我木然地點了點頭,又緩緩地搖了搖頭。

  精神恍惚中抬眼看到竹子憤怒的臉,我的腦筋頓時活絡起來。逝者已逝,我還要堅強地活下去!皇帝老兒啊,我早就說了,讓你看好你的白菜地,你看看你家這勞務輸出都超標了。我到古代碰到的男人中,一多半都是從你家偷運出的大白菜,太過分了!現在都弄成認親大會了。

  "璧璧,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啊?"竹子以丈夫身份的口吻質問我。

  終於躲不過了,我一咬牙,站起身,直視著竹子,打算破釜沉舟招供了,我鼓足勇氣,張了張嘴,然後眼一閉,裝昏過去了。不行啊,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我,我說不出口。

  只聽大叔長歎一聲,說道:"各位少俠,此地不宜久留,大家服過這抑功香的解藥就先離開此地吧,有什麼恩怨待治好傷勢再問也不遲。"

  大叔您最好了,總是給我解圍。不過毒能不解還是不要解了,否則一會兒他們有武功了會再打起來的。

  竹子抱起我,神仙弟弟本想和竹子爭的,但是他身受重傷,於是也只得作罷。竹子知道我是假裝昏迷,暗中狠掐了一下我的腰,我緊皺著眉頭,就是不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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