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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和悄然認識已經超過了一個月,我們的聊天記錄居然有一千多頁,我想我讀書以來寫過的所有作文加起來可能也沒那記錄的字數多,但是就是這麼多的文字都無法讓我看清楚她到底是怎樣的女孩,我只能模糊地說這個女孩可能很有思想,也有獨特思考的方式,也許她還經歷過一些思想上的掙扎,或許現在也正在掙扎中,但是她在我心目中真的很縹緲——她能說出很多讓我也跟著思考的問題,也給我一些解決問題的辦法,但往往到最後她都會說這辦法不知道能不能解決些什麼,即使解決了又怎麼樣?就是基於這些,我起碼看到有一樣東西是我們共有的,那就是對生活的不解!

  這一個月的時間,我也習慣了在和悄然聊過天後關上門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想著將來的日子,想著自己通不過高考或者通過,想著到大學裡去學什麼,想著畢業後找什麼工作——只是想想而已。

  這一夜,我依然如此想了想,但是我卻怎麼都無法睡實,腦袋裡總是模糊出現悄然的幾句話,或者在聊天版面裡的那些表情,再不然就是那一頭微微捲曲的頭髮,那種看不透的眼神,還有公車上自己紅過的臉以及那幾秒裡亂掉節奏的心跳……

  到清晨我的狀態還在似睡非睡中,這是我第一次失眠,為了兩個女孩,也為了我所不解的一切!

  卷髮、踢踏舞的眼淚

  國慶日放假的前一晚,學校舉行了慶國慶才藝比賽,我和青格向來是對那些死板的歌舞表演興味索然,但是苦於楠楠代表班級出了個英文歌曲的節目,為著死黨身份我們倆都沒敢溜邊。

  和我們想的一樣,這場晚會的確無聊透頂,一個個比賽節目都像一顆顆安眠藥催人入眠呀!聽了楠楠唱的那首《昨日重現》後,舞臺上一度出現幾分鐘的冷場——音樂沒有,報幕的也沒出來,我和青格就準備悄悄從禮堂裡混出去,剛貓著腰到門口時卻聽到舞臺上傳出緩慢但很有節奏的「嗒——嗒——」聲,雖然不懂什麼舞蹈,但是一聽這聲音,連那個新世紀文盲也知道那是靠鞋子和身體表演的踢踏舞,青格停下來很是驚訝地說:我們學校誰能跳這種舞?莫非是哪個老師上的節目?

  抬眼去看,舞臺上的燈光變幻著神秘的色彩,那個弄出嗒嗒聲的人,在移動聚光束下閃亮登場——迷彩褲,黑色緊身T恤,一頭淩亂的卷髮!她動起來,腳下就發出實在的嗒嗒聲,一會兒慢,慢得像在溪邊散步;一會兒快,快到讓人感覺萬馬奔騰一樣令人窒息,一會兒又靜,靜到讓人不敢呼吸,像不敢打擾她的思考!

  她的卷髮隨著身體一起舞蹈著,顯示出自由與不羈,狂放與浪漫,也正如她嫺熟的舞步一樣呈現出來一個動感激情的時刻,直到她隱在了幕布後,那悅耳的踢踏聲似乎還縈繞在整個禮堂。我在學校裡看過的文藝晚會和才藝比賽不計其數,這樣跟新世紀掛上鉤的又討好觀眾的節目好像還是頭一次,所以我想台下那些被安眠藥腐蝕太久的掌聲此時如此雷動一定是有道理的,這就是安眠藥碰上興奮劑的悲哀了……

  「剛才激情昂揚的踢踏舞是高二五班的易悄然同學為我們送上的,讓我們再次用掌聲感謝她狂熱的愛爾蘭式浪漫而又激情的舞蹈。」

  報幕員說了什麼?易悄然?

  這個被我用髒水潑到的,在公車上遇見的,有一頭浪漫卷髮,有莫測眼神的女孩,她叫——易悄然!

  不可否認,我當時的心跳絕對超過了一百五十下,易悄然,我理所當然就聯想到QQ裡那個言語犀利的悄然自醉,沒有想到,讓我失眠的兩個人,她們用著一個同樣的名字,不,在此刻,我甚至猜想著她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一個在網路裡有著讓我想不通的話語,另一個在現實裡有著讓我看不透的眼神。

  不不不,我覺得這一定不可能是巧合,這兩個人從各方面來拼湊都覺得就是一體,我得去問問悄然,問問她的真名字,問問她在哪所學校念書……

  「嘯——」

  和青格走到門外時,他突然叫住我:「你看,是那個女孩!」

  我往禮堂後門望去,的確是那個一頭卷髮的易悄然,她坐在花台邊上,捲曲的長髮遮蓋了整張臉,手上拎著剛脫下的踢踏舞鞋。

  青格拉著我便跑過去,那傢伙一直都對易悄然在食堂「救」了楠楠的招數頗有興趣,這時候恐怕是慶倖有個搭訕的機會要去請教了。

  「嗨,易悄然,你的舞跳得真霸道!」

  當她抬頭的時候,我和青格都嚇一跳,在溫和的月光裡,她淚流滿面。

  「你怎麼了?我們可不是來騷擾你的,我我……」

  青格以為是我們的魯莽嚇到了她。

  「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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