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討厭你(102)_金景熙

一〇二

　　「殷世星。」

　　恩彬輕聲叫了我的名字，聲音有些無奈。

　　「嗯？」

　　「我到底該怎麼辦啊？」

　　「……」

　　「你告訴我到底要怎麼辦……我現在只能歎氣，拼命抓住你把你留在身邊。我真是為這樣的自己感到寒心……我到底該怎麼辦啊？」

　　他的眼眸在閃動，我突然覺得他很陌生，似乎預感到以後可能再也不能抓住這個男生的手了……恩彬一直盯著地面，沉默著，後來才又開口道：

　　「我是瘋子，是不是？我一個人在那裡發狂……我是瘋子吧？」

　　我張張嘴想說點兒什麼，可笑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我突然覺得我要的不是這些。我堅持不住了……在我還沒真的變成瘋子之前……在我還沒徹底崩潰之前……我想放棄……說實話，你從來都沒有覺得我們是在談戀愛，對不對？」

　　我想否定他的說法……話就在嘴邊，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我就問你一句話，你……你喜歡我嗎？不，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的感覺呢？」

　　他的話頓時把我的心丟進了萬丈深淵，他的口氣仿佛是在等待判決的死刑犯，這讓我自己也力氣全無。而且……看著恩彬的臉，我時時會想起菲娜。你想讓我怎麼回答？我剛才看到你那個樣子也很心痛也很生氣啊……你為什麼只想你自己呢？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鬱悶，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心痛啊！恩彬不知是否瞭解我當時的心情，自言自語地繼續說道：

　　「事實上，我很害怕。害怕你會說不，害怕你會說不喜歡我。每天都會有好幾次忍不住想問你，你喜歡我嗎……又害怕答案會令我惶恐不安……我每天這樣像個傻瓜一樣折磨自己。如果你說不喜歡的話，我可能就徹底瘋了。在這種惶恐中……我一次次地想要問你……可是最終還是把它埋在了心裡。可是我現在真的要問你，我真地想知道你的心到底在想什麼，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喜歡我嗎？」

　　聽著他緩緩地在那裡自言自語，我心裡那種不祥的感覺也在急劇擴散，不知不覺間竟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一些沒經過大腦的話：

　　「你已經知道我的答案了不是嗎？你明明知道還問？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的答案，為什麼還這麼有氣無力的？為什麼？好……我告訴你……我的答案就是……」

　　「別說了！」

　　我被他那種絕望的神情激怒了，說了一些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話，而他突然打斷了我。

　　「我不要聽，你別說了，還是不要說更好一點吧。」

　　他的話聽上去更加無力了……好像是從夢裡傳來的聲音。他又說道：

　　「我以為我們會越走越近……我以為這樣在一起會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看來是我錯了，你好像離我越來越遠了。」

　　他說完，緩緩抬起頭看著遠方。

　　「我還很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到你，呵呵，在床上躺著，看見我進來嚇了一大跳……事實上，那時候我就知道了，只看你一眼我就知道，你就是小時候的殷世星。」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說起這件事情，不由驚訝地望著他，他躲開我的視線繼續呢喃著：

　　「我當時很吃驚，雖然你還是小時候那張淘氣的面孔……雖然你可愛得像個傻瓜……但是我的心一直緊張得怦怦直跳。大概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漸漸喜歡上你了吧。」

　　他的聲音很平和，在回憶過去……他接著說。

　　「但是……我很生自己的氣。小時候你是那樣地折磨我……我現在應該變本加厲地折磨你才對，可是恰恰相反，我的心反而被你吸引過去了，我怎麼這麼沒用？每每那種時候，我反而會常常想起你的笑容、你的那些光榮事蹟，然後自己偷偷地笑個不停。」

　　我越來越茫然了，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從一開始就喜歡我了？

　　「於是我就想把你留在我的身邊，只讓我一個人看你可愛的笑容……還有你可愛的表情、語氣、行動等等，都只在我一個人面前表現，這種欲望逐漸滋生。我相信只要把你留在我的身邊，你會慢慢明白我的心，只要你肯接受我，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願意癡癡地等下去。可是這些想法……好像錯了。」

　　恩彬又歎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站在我面前，望著發呆的我。

　　「我真傻，真正重要的是你的心啊……我甚至都沒有想過你怎麼看我、怎麼想我，就天真地以為只要我毫無保留地喜歡你，遲早有一天你也會喜歡上我的。真是……很愚蠢的想法。」

　　「為、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

　　「雖然我不想承認，可是周酒壺說的話是對的。那個混蛋說的話，從頭到尾都是對的，就是那天聽了他說的話我才開始漸漸醒悟過來。我實在是沒有出息，就因為那小子看透了我的內心嘲笑我，我就把他打成了那樣。其實，他比我更瞭解我自己，也更瞭解咱們兩人的狀況。正因為如此，我才那麼生氣……氣得不把他打翻在地絕不甘心。我當時很希望你站出來否定他的話，質問他算是什麼東西，憑什麼對我們的關係指手畫腳……指責他不瞭解情況還在那裡信口胡說……我很希望你能這樣。可是直到我把他打倒在地，你擔心的都只是他的安危，絲毫不顧及我的心情。那時候我第一次產生了那種想法：可能真的像周酒壺說的那樣，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只是在被我獨斷專橫地拖著往前走……你對我不是真心的，真的不是……只是在我的強權下被迫留在我身邊而已……這種想法真的快把我逼瘋了。」

　　他終於說完了這段長長的話，好像完成了任務，舒了口氣，轉過身去。

　　「難道不是嗎？自從我向你表白以後，你在我面前一次都沒有開心地笑過，也沒有真正地快樂過，我這個笨蛋到現在才明白過來，你被我硬拉著往前走，經常會覺得很疲倦……既然你在我身邊並不快樂……我是不是應該放手讓你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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