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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千萬不能再打了!!恩彬,我讓你住手!!你現在情緒太激動了!冷靜一下!冷靜一下!!」

  我想讓這個氣得渾身顫抖的傢伙冷靜下來,可是他卻扔下這樣一句冷冰冰的話:

  「你讓我冷靜?你現在讓我冷靜?這個混蛋在我面前居然幹出這種事情來,你讓我怎麼冷靜?!」

  「你必須冷靜下來,要是再打下去倒楣的會是你啊!」

  「我不管!我才不怕呢!你躲開!!」

  他再次把我推開,準備繼續打。你這樣打他到底想怎麼樣啊?怎麼就只顧著眼前痛快嗎?

  「快住手!!你這個傻瓜!!你這樣打他想怎麼樣?背個故意傷害罪進警察局?那樣你就開心了是嗎?你怎麼就不想想以後呢?打死他能解決問題嗎?什麼都解決不了!!最後倒楣的就只有你一個人!!為了你自己,快別再打了!你這個傻瓜!!」

  在我一陣歇斯底里的狂喊中,恩彬終於停住了手,鬆開了周酒壺的衣領,周酒壺馬上倒在了地上。他渾身是血,已經完全不省人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趕緊跑向周酒壺,抱起他的頭。看起來他傷得比我想像中要嚴重得多,他已經被打得面目全非了。

  「快過來扶著他,好像傷得很嚴重,得趕緊送醫院!」

  我急急地對恩彬說,可是他卻在旁邊輕聲嘟囔著什麼。

  「你總是如此。」

  我回過頭,發現恩彬正望著我,表情裡摻雜著憂傷和絕望。

  「難道……你就不能考慮一下我的心情嗎?一次都不行嗎?你為什麼不能從我的立場替我想想呢?我為什麼會這麼生氣……為什麼把他打成這樣……為什麼像個瘋子一樣發狂……這些你都想過沒有?」

  他的這些話使氣氛一下子變得很憂傷了起來。我想說些什麼,可是嗓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覺得好累。我當然有生氣發火、大喊大叫的權利不是嗎?他在我面前對你做出那種事情來,我當然要生氣。可是現在在你眼睛裡,只有我是壞人,只有我是個瘋子!」

  「那……你就準備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人在你面前死掉?他當然做得很過分,可是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不管怎麼說打人肯定是不對的,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看,他現在被你打成這副模樣。」

  「好好好,是我不對,我是瘋子,我是精神病!」

  「你別說這種話了好不好!我現在不是要追究你的責任!!」

  「我好累啊……太累了,現在我連向你靠近一步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無話可說。好累……這句話像刀一樣刺在我的心上,好疼。他背著周酒壺開始往醫院走去,面如死灰。唉……我歎了口氣。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的心情很複雜,說不清楚什麼是什麼。他招手叫了一輛計程車,並示意讓我過去。我渾身無力,腳步沉重地走了過去,他把周酒壺放在車座上。

  「你送他去醫院吧。」

  然後……他轉身走掉了,留給我一個悲傷的背影。

  「恩彬~」

  「學生,你不上車嗎?」

  「啊,哦,這就上車。」

  沒辦法我只好上了計程車,車馬上就開動了。

  「我們去最近的醫院吧?」

  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跟我說話,可是我根本就沒聽進去。我透過車窗看見恩彬抽著煙,在緩緩地往前走,我的心一陣刺痛。他受到了傷害。恩彬,他被傷得很深很深……難道是我說錯了什麼嗎?還是恩彬誤會了我的話?你把這傢伙打成這樣,最後要付出慘痛代價的還不是你嗎?難道我這樣想錯了嗎?

  醫院。

  「臉部受傷比較集中,哎呀,瞧瞧這臉,可怎麼辦啊?要是留下傷疤可就不好了……」

  「別的地方……別的地方沒關係嗎?」

  「別的地方沒有外傷,就是臉傷得比較嚴重,需要清洗一下傷口再進行治療,你讓他住院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您!」

  我舒了口氣,坐在椅子上看著臉上纏滿紗布的周酒壺。醫生說如果臉上留下傷疤……那可絕對不行,他是模特啊。唉……我靜靜地望著他受傷的臉,剛才恩彬的話開始在我耳邊迴響。

  「我好累啊……太累了,現在我連向你靠近一步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似乎放棄了一切,為什麼我如此……心寒?

  「哎喲……好疼啊。」

  周酒壺呻吟了一聲,我立刻清醒了過來。

  「你還好嗎?肯定很疼吧?」

  「哎喲……這傢伙,他的拳頭怎麼這麼狠啊?我想反擊卻連反擊的力氣也沒有!根本不給我機會……了不起!」

  「你明知道會挨打吧?」

  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對啊,我是明知道會挨打……反正心情很好啦,呵呵!」

  「周海民!你給我聽著,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別的就沒有什麼了。所以如果你再幹這種蠢事的話,我就再也不見你了!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你聽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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