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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物質的天使(十七)

  電視開了很大的聲音,還沒有進屋就聽見了。打開門,豁然看見漣青歪躺在沙發上,穿著居家的寬大衣服,手裡捧著一個冰激淩,腳搭在茶几上,笑得前仰後合。茶几上放滿了她的零食和殘渣,電視裡,是現在流行的娛樂節目。

  「今天這麼早?」滬妮放下包問。

  「嗯!」漣青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電視,螢幕上,是兩個扮天真的眼角已經有了明顯皺紋的主持人。

  沖了涼,拉開洗手間的門,卻看見漣青倚在門口,臉上帶著神秘的笑。

  「彩票中大獎了?」滬妮往沙發上一靠。

  「表姐,你怎麼不問問我?」漣青笑得很是溫柔。

  「想說什麼?說吧!」滬妮坐下,笑著打趣。

  扭捏了半天,漣青還是說了:「我有男朋友了!」臉上,已經滿是幸福的光澤。女人,都是有訴說的欲望的,何況現成的有這樣一個訴說的物件。

  「幹什麼的?」滬妮警惕地問,她不能不問,這個表妹太年輕了,這是其一,小舅媽一個禮拜來一次電話向滬妮詢問寶貝女兒的情況,滬妮對她是有責任的,這是其二。

  漣青對滬妮的詢問沒有一點反感,她只擔心她沒有傾聽的欲望,看來她是有的。

  「我們公司的,是市場部的一個小領導。」漣青的臉上和眼睛裡,都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年齡很大了?」

  「哪!人家才二十五歲呢!」漣青驕傲地說,她索性把她的驕傲全部說了出來:「他是大學少年班的,十六歲就大學畢業了,然後就考上了研究生,他和秋平哥一樣,是個研究生。」漣青無不得意地說。

  「你們……是認真的嗎?」滬妮把手裡的遙控器放在了桌上,擔心地問。

  「哪裡話,怎麼不是認真的了?」漣青不滿地撅了嘴,撕開一包薯片吃起來,嘴裡發出脆脆的響聲,然後用含混不清的聲音說:「你以為就你和秋平哥是認真的,別人都是瞎鬧的!」

  滬妮就不好再表示什麼置疑了,在深圳這個城市,女人現實,男人一樣是現實的,一個不是太有基礎的男子,更是特別現實的,因為不是太有基礎,就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可以幫自己撐起一半的天空。那個男的就真的是當真的?這是個不容易讓人掏出真心的城市。

  電視還在不停地換台,是漣青在換,總是很難得搜到一個好看的節目,坐在電視機前的時間有三分之二都是用來搜台了。滬妮突然覺得很無聊,站起來,又坐了下來,她在揣摩自己的語氣,儘量地不要像在管人的樣子,儘量做到像和小姐妹在一起探討對付男人的方法的感覺,其實是想讓表妹注意保護自己,滬妮慢悠悠地說:「你要注意一點啊,不要和他做什麼出格的事,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姐妹之間,這些話還是比較好說出口的。

  「不會的不會的!」漣青做出很天真不更事的樣子,甚至還有一點害羞的嗔怪。看見表姐放心地點點頭,漣青覺得自己不去演戲簡直有點浪費了。同時,她心裡升起對表姐同情的情緒,表姐太天真了,太容易被騙了,真是有點可憐。她和高嘯海的第一次就跨越了那條界限,沒有那回事,兩個人怎麼算是在談戀愛呢,漣青覺得表姐真是迂腐得有些可笑。

  漣青陷入了曖昧的回味,在高嘯海的房裡,是他自己買的房,三室一廳。漣青發覺愛真的是堆積在很多具體東西上的上層建築,下層建築有「錢」、「房」、「車」、「年輕」、「英俊」等等。高嘯海勉強具有這樣的下層建築,至少以後肯定會有,他是一股「積優股」。所以漣青能夠愛上他。這個道理,好象是小言姐說過的,一點不錯。小言姐絕對的是一個「高人」。漣青想起在南澳飯店裡小言的話語。

  物質的天使(十八)

  第一次約會,在酒吧裡坐了一會,高嘯海就邀漣青去他的住處「看一看」。漣青天真地笑著答應了,她知道等待她的將是什麼。她還是天真的笑著,說一些很幼稚的話,她想高嘯海是會喜歡這種清醇的樣子的,他肯定是喜歡的,他的眼睛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她,讓人得意的成就感。

  說實話,她是喜歡他的,他高大,漂亮,少年得志,這樣的年齡就已經置下了自己的房子,在房價這樣高的城市。還很有文化,他是迷人的。現在這個迷人的大男孩就在自己身邊,眼睛一刻不停地看著自己。漣青因為他的鼓勵而特別地自信起來,因為自信而發揮得特別的好,她天真地說著一些傻傻的話,做出天真的,傻傻的表情。漣青覺得自己在他的眼裡一定留下了清醇可愛的印象,她很得意自己的表現。

  他的房間很有趣,很多好玩的東西,不出門就可以打很刺激的遊戲,扔飛鏢,跑跑步機。她發覺自己是越來越喜歡他。他向她靠攏來,她還是天真地笑著,手裡捧著他剛遞給她的從冰箱取出來的冰激淩。漣青心裡是清醒的,她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他喜歡她,她高興地想。他吻她,同時把她的衣服剝得精光,她扭捏了一下,好女孩應該要扭捏一下的。她看見了他震驚的目光,像火焰一樣燃燒的目光。她的得意不能用語言來形容,當初鬧著去隆胸是多麼的正確,「魔鬼身材」,自己的就是標準的魔鬼身材。漣青想起了去隆胸的時候,看見一條廣告語:讓男人永遠地深埋在你的深谷裡。她就是要讓高嘯海永遠地埋在自己的深谷裡。

  冰激淩灑了,染了漣青一身,漣青有些懊惱,他卻更加地狂熱起來,用他的舌頭和嘴唇在她的身上吮吸起來,舔吃著粉紅色的冰激淩,然後粗魯地把舌頭伸進了她的嘴裡,冰涼涼的,帶者草莓的味道,他重重地喘息,粗魯地揉捏著她的身體,漣青想起她胸部裡的鹽水袋,醫生說可以承重多少呢,她忘了,但承重能力是很大的,她不用擔心什麼。漣青也開始呻吟,不是因為有「很舒服」,是因為電視裡錄像裡女人都是這樣呻吟的。漸漸地,她忘掉了冰激淩粘在身上的不適,高嘯海很重地刺激了她,他們換了很多種姿勢,他很認真,認真地沒有一句話,只認真地投入到「做」的裡面去。漣青有一刻的不悅,覺得他有些忽略了她本身,但她很快就釋然了,他不是在和她做嗎,怎麼會忽略她呢。她很配合地做著他要求的姿勢,最後他俯在自己的脖子上顫抖著爆發了。

  很快地,他沖了個涼,就睡著了。漣青有些覺得委屈,還是那種被忽略的委屈。高嘯海至始至終沒有一句話。以前和她的流浪歌手或同學一起的時候,也沒有人會說「愛」這個字,那是很土的,新新人類,是不會說這個字的,甚至連「喜歡」這兩個字也被株連了,但總還是感覺得到喜歡的感覺的,但似乎從「做」開始,高嘯海的「喜歡」就很難讓人感覺到了。漣青懊惱地把他推醒,他不解地問:「怎麼了?」

  漣青撅了嘴狠狠地看著他,卻不說話,難道她會混得沒出息到問他:「你喜歡我嗎?」她不會問的,她只是狠狠地看著他。就在這個時候滬妮的電話進來了,問她怎麼還不回去,她沒有藉口不回家。她說:「送我回家。」

  他起身,穿衣服,路上的話很少,和去的時候完全不是一回事了,漣青不明白中間出了什麼問題,自己哪裡做得不好嗎?但她又實在想不出來哪裡做得不好。她有些擔心他會不喜歡自己了,但為什麼在這樣短短的時間裡他就變了呢,一直粘在她身上的目光就不見了呢。漣青還是想不清楚。在以前的經驗裡,她都沒有這樣患得患失過,她是瀟灑的,正所謂:提得起,放得下。而以前的夥伴只有讓她覺得纏得她煩了的,沒有一個像高嘯海這樣的,讓她覺得琢磨不透,可是越是琢磨不透,就越是想要把他琢磨透,況且,他的條件是她滿意的。有錢的大老闆她覺得自己是見多了,一個比一個好色,所乙太有錢了也許也不是一件好事,找個有點錢的,但錢還沒有多到在外面胡搞的男人,是漣青現在的理想。而且,漣青的客戶一個比一個老,也沒有一個像高嘯海這樣帥的客戶。高嘯海在漣青的心裡越來越理想,越來越完美,越來越不能割捨。她覺得自己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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