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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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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上已經被滬妮踩滅了五個煙頭以後,滬妮狠狠地抓起了電話,並且很快地撥通了。對方傳來很機械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滬妮頹然地掛上電話,頹然地蹲在了地上,把手伸進自己的頭髮裡,狠狠地抓扯著。有一種痛,可以深入骨髓。 不時地有焰火劃破夜空的冷寂,不時有爆竹聲打破夜的安靜。滬妮蹲在那裡,感受著親人的再一次放棄,肖文放棄了她,她以為。其實她不承認肖文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完全地擁有她,他對她一開始就放棄了,她像他經歷過的許多女子一樣,只是經歷。第一次認真對待男女感情的滬妮怎麼能夠明白一個四十幾歲男人的果斷和冷靜。 滬妮像個軀殼樣的飄回去,然後在房間裡困獸般地浮躁地走動。 她沒有辦法讓自己安靜下來。 滬妮又出去了,她去那個學校附近的酒吧,那個酒吧沒有開門。 滬妮找了一家小賣部,買走了那家小賣部存放了很久的,瓶子上已經滿是灰塵的紅酒。 滬妮回到宿舍,很輕鬆地就把酒瓶打開了,那瓶十幾塊錢的紅酒用的是普通的酒瓶,都不需要開瓶器。滬妮咕嘟嘟地抱著酒瓶喝了一大口,然後再一口氣喝下一大口。滬妮要的就是快,快一點喝醉,就什麼也不想了。 一瓶酒下去了,滬妮慢慢地感到頭暈,世界在她面前朦朧起來,迷迷糊糊地,但心痛依然清晰,滬妮哭起來,已經不能控制自己的音量。滬妮感到胃在洶湧地翻滾,她掙扎著跑出去,靠在水池邊,劇烈地嘔吐,身體裡有一股強烈的力量,讓她不能控制地嘔吐,嘔吐帶走了她身體的最後一點力氣。滬妮掙扎著回去,一頭撲倒在床上,昏睡不止。冷風從門外灌進來,強勁有力,滬妮忘了關門。 這是一個陰森的夜,漫無邊際的森林,漫無邊際的黑,還有漫天飛舞的雪花…… 第二天早晨醒來,人虛脫般的渾身疼痛,喉嚨也痛,頭也痛,胃裡空得難受,卻沒有一點食欲。 滬妮躺著,不想起來。枕邊放著她的呼機,昨天夜裡已經打開了,滬妮的堅持已經沒有了,她在等待,放下所有的自尊等待。 滬妮想,如果自己沒有這樣孤獨,或許是不會這樣地去想他的。或許滬妮會和他分開,但得等到他在學校的時候,面對面地分手,然後還可以偶爾地看見他,慢慢地讓感情減弱,會來得比較容易接受一點。滬妮想,等他回來,就和他分手吧,不要再繼續這樣的遊戲了。 喉嚨裡冒咽一樣的難受,滬妮掙扎著起來想給自己燒一點水喝。她發現自己的大門豁然地開著,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一陣後怕。四處檢查一下,沒有有人來過的痕跡。滬妮出去接了一壺水燒上,水慢慢地燒著,喉嚨都已經快要燒起來了,跑到外面去,對著水龍頭灌了一肚子涼水。 喘著粗氣回到床上,感到自己的身體在發抖,時間還早,滬妮決定再睡些時候。在酒精的餘力下,滬妮很快地睡著了。 晚上七點多,滬妮被呼機吵醒,很急促的聲音,很歡快的聲音。滬妮從很遠的世界被拉了回來。 呼機上豁然寫著:對不起!我想你! 滬妮飛快地穿上衣服,向街頭奔去。她明白或許這個時間肖文是有機會通電話的。 滬妮撥通了肖文的手機,卻被對方告知已經關機。滬妮茫然地看著呼機上的留言,想哭,但沒有眼淚。 身體虛脫一樣地難受,滬妮明白得去吃點東西,不然情況會更糟。 坐在了那對下崗夫婦擺的小攤前面,卻沒有一點食欲。胡亂點了兩樣東西,淺淺地吃著。昨天來的小女孩還是坐在凳子上,不時沖滬妮很羞澀地笑笑,依舊帶著心照不宣的表情。滬妮也不時地回應一下她的友好表示。付錢時兩夫婦驚訝地問:「不好吃嗎?你都沒有怎麼吃哦!」滬妮說:「感冒了,沒胃口,其實很好吃的。」 滬妮笑著和小女孩揮了揮手,蜷縮著身體往回走去。經過一個電話亭,滬妮猶豫地停了停腳步,然後又向前走去。再經過一個,再經過一個,滬妮慢慢地靠向它,她知道這是她要經過的最後一個電話亭。滬妮撥通了電話,對方依舊是那個很機械的聲音:該用戶已經關機,請稍後再撥。滬妮讓那個聲音響過,然後又是一遍英文的解說,然後是盲音。滬妮掛斷電話,慢慢地向前走去。她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但還是忍不住地要試一下。 回到宿舍,滬妮的心情卻出奇地平靜下來。抱了張愛玲的《傾城之戀》看起來。她已經好久沒有認真地閱讀過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非常地緩慢。滬妮用極限的忍耐,來等待寒假的結束。滬妮不再浮躁不安,她把一切都壓在了心底。看書,寫作,出去吃點東西。每天晚上七點多鐘,滬妮會收到肖文發來的一條短資訊,滬妮不會再想著要和肖文通話,她知道那樣只會讓自己更加煩躁。她不知道在上海的肖文是很繁忙的,因為他好久沒有回去了,自己的父母,妻子的父母,每天都和很多的人呆在一起。而他的短資訊,也是在他主動承擔了倒垃圾或去樓下買瓶醬油等等這樣的任務後,才能夠把手機一併帶了出去發的。到後來他乾脆讓服務台的小姐在以後的一個星期裡,每天到了那個時間就發一條短資訊。而那條短資訊會帶給滬妮許多的希望和勇氣,足以支撐她當晚能夠比較正常地睡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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