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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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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看到希望一樣地眼睛亮了起來,急切地問:「多少錢?」 瀘妮惡意地說:「十萬塊一個晚上。」 瀘妮漠然地看著眼前猥瑣的大男孩,仿佛聽到有花瓣墜落的聲音,沉重地,打擊得心臟不能承受的劇痛,痛得支離破碎。 男孩臉上露出了難色,他還不死心,邊思考的樣子邊問:「三千塊怎麼樣?」然後又急切地補充:「我只能拿那麼多出來,而且這已經高出行價許多……」 瀘妮沒有打擊到別人,她把自己擊敗了,瀘妮轉身跑了,伴著眼淚滴落的聲音。 男孩怔怔地站在那裡,他覺得就是「生意」談不成,也不用這樣大反應吧。他其實是喜歡瀘妮的,如果瀘妮沒有出去「坐台」,他都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得到她,他知道自己和瀘妮有天地般寬廣的距離。但瀘妮已經「做」了啊,他有錢,他的爸爸是個家纏萬貫的私營企業家,雖然很嚴格地控制了他的零花錢,但用三千塊來買瀘妮一個晚上他還是很輕鬆做到的。他後悔為什麼沒有出五千塊的價。他喜歡瀘妮,從看見瀘妮第一眼起,就喜歡瀘妮,能夠得到她一次,他知道他就會滿足,然後瀘妮就再也不會再在他的世界裡高高在上,她只是他的一個奴隸,他將不再記得她。他後悔這次價錢上的猶豫,下次,他決定把價錢加到五千。為了這五千,他得回去給家裡做工作,最好的理由是買電腦,學電腦。男孩躊躇滿志地點了頭離開。 麗珠對瀘妮一如既往地親熱,同類般地親切,但瀘妮已經完全地撇棄了她,沒有一點情面。瀘妮討厭所有屬於「那裡」的東西。 瀘妮想逃,想把自己躲起來,絕對地安全,絕對地隱秘。只是,她做不到。 有一種愛,可以承接以往(一) 不管靈魂是怎樣地想要逃脫,身體卻很是無可奈何地羈留在那裡,日復一日。瀘妮懷著極大的耐心等待大學生活的結束。活著,本身或許就是為了活著。瀘妮平靜了許多。 春節來臨,瀘妮沒有一點被周圍歡喜雀躍的即將回家的同學感染,她依舊躲在自己另租的小屋裡,寫她的小說。到處可見春節將至的繁榮和快樂。這些,都讓瀘妮更加地失落。她沒有地方可以回。小舅舅打過電話問她春節回去不,瀘妮說她有工作要做,就不回去了。她知道小舅舅的電話也只是個形式和心意。回去,瀘妮連容身的地方恐怕都沒有了。而且,回去的目的和意義是什麼呢?瀘妮想念的人,那裡沒有。她感激小舅舅一家養大了她,但她不想念他們。 春節是落寞的。周圍租住的學生都已經回家,空蕩蕩的,像劫後的空城。而小小的空城之外,卻是繁華的盛世。瀘妮買了足夠的食物,龜縮在龜殼裡,準備在這十幾天的時間裡把她這部中篇完結。 外面依舊綿綿地下著小雨,重慶的冬天有下不完的綿綿的小雨,空氣陰冷而潮濕。到處彌漫著腐爛的味道。 瀘妮坐在自己只有一張床,一個寫字臺,一把椅子,一個很破舊的衣櫃的屋裡,埋頭寫作。寒冷讓她不時地跺跺腳,她的腳已經凍沐了。好幾天沒有出門的瀘妮已經感到有些虛弱。但她依舊不想出去。 箱子裡的速食麵和餅乾慢慢地少下去,瀘妮用一個電熱水壺來解決熱水問題,她還有一個小小的收音機,來派遣有時的寂寞。如果可以,她覺得自己可以一直這樣躲著,過下去。 寫作、睡覺,睡覺、寫作,瀘妮就生活在這樣的周而復始裡,就這樣和現實做無謂的對抗。 除夕的晚上,卻什麼也做不下去了,戶外已經有了零星的焰火和爆竹聲。感覺冷,很冷。瀘妮爬到了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 外面傳來春節聯歡晚會的聲音,瀘妮把收音機打開,聲音逼近了。瀘妮拿出媽媽的照片,說:媽媽,過年了。 這一夜,令瀘妮很遺憾地沒有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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