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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徐小文點點頭,符合說:「我也真的好緊張!」

  這兩個人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譚思瑤是因為要陪徐小文去比賽,錄製節目的過程中也許鏡頭會切到觀眾席上的她,她怕自己上鏡不好看。

  而徐小文則是因為私下聯繫了譚思瑤的過氣男友許至君,要他記得收看今天晚上的節目並且幫他投票。

  如果他們兩個人坦白的說出自己緊張的原因,一定會被對方鄙視至死。

  落寞的我在躲避了N個人之後才發現原來我是這麼孤獨,孤獨得我買了孤獨的熱狗以及孤獨珍珠奶茶之後,抬頭看見了馬路對面的龍堂。

  曾經無數次坐車經過我都以為那是個賭館,直到林逸舟告訴我他的刺青是在「龍堂」刺的,我才搞清楚這個店鋪的實質。

  電光火石之間,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很費力的跟刺青師傅描述著我腦袋裡浮現的那個圖案,可是無論怎麼描述都覺得有點詞不達意,我越說越急,一急起來我就想哭。

  旁邊有個徒弟突然搭了一句:「她可能是要林逸舟那個圖案。」

  我一下就呆了,我一直知道他有名,可是沒想到有名到這個程度。那個師傅一看我的表情就明白了,他一臉的壞笑,拿出刺青的工具在我面前一字排開,我有一種花錢上刑場的感覺:心一橫,死就死。

  紋身機的針頭鑽進我鎖骨下面的皮膚時我才知道,打耳洞那個痛算什麼痛啊,跟這個一比簡直就是蚊子叮了一口。

  刺青師傅的鼻尖上都冒汗了,他一邊擺弄機器一邊跟我聊天:「你是林逸舟的女朋友啊。」

  我咬牙切齒的說:「不是,就是認識。」

  他又笑:「真的只是認識啊,哈哈,那小子好招桃花的咧。」

  我依然咬牙切齒的說:「我曉得。」

  我們聊天的過程中我一直都維持著咬牙切齒的語氣,一開始是因為痛,到後來是因為怒,我怒了!

  林逸舟,他居然有那麼多風流傳說,我嫉妒死那些女的了!

  臨走時師傅拍拍我的肩膀:「不錯,居然沒哭,上次林逸舟都是吃了半粒藥上頭了才敢叫我動手。」

  我迷迷糊糊的看著他:「啊?他病了嗎?幹嘛要吃藥?」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白癡太鄉霸了,旁邊的人都隱約的在笑,那個刺青師傅也笑:「我現在相信你真的不是他女朋友了。」

  沒過多久,我就知道刺青師傅口中所說的藥是什麼了,同時我也知道林逸舟的房間裡那些奇怪的瓶子,吸管,錫紙是幹什麼的了。

  付錢的時候,師傅隨口說了一句話,我整個人一瞬間就呆住了。

  他說,你很喜歡林逸舟吧。

  我怔怔地接過師傅找給我的錢,木然地走出龍堂,那句話在我腦海裡不停的反芻:你很喜歡林逸舟吧,你很喜歡林逸舟吧……

  我,很喜歡,林逸舟?

  在我聽到這句話之前,我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我跟他之間的問題,只是生活很寂寞,我很孤獨,他也很空虛,有一個不難看的異性充當生活的調劑,互相都覺得挺好的。

  我一直很執拗地覺得我不會再喜歡上誰了,因為第一次喜歡的那個人揭示了愛情中醜陋和殘酷的那一面之後,我已經不怎麼去想感情的事情了,我還曾在日記裡很矯情的說,我的愛情已經殘廢了。

  可是混沌的我,突然之間,被點醒了。

  我,很喜歡,林逸舟……

  是這樣嗎?

  我給他打電話,其實有點心虛,可是語氣裝得歡快,我說我回來啦,方便去找你嗎?

  他遲疑了一下,說「下次吧」。

  我立刻有一種被刺傷了的感覺,某些時候我曾認為我之於他是不同的,跟其他的人多少是不一樣的,所以當他把拒絕得這麼直接又坦白的時候,我真有點受不了。

  儘管如此,我還是故作輕鬆的說「那下次吧。」

  掛掉電話,我想,我還可以去找誰呢。

  怎麼突然之間,我一個去處都沒有了?我身邊一個可以陪伴我的人都沒有了?

  這個想法讓我心口堵得好難受,我覺得我再不找點事情做我肯定會心肌梗塞而亡!

  當我站在雄偉的嶽麓山下時,不禁被它的巍峨深深震撼了。

  身邊不時有穿著高中校服的女生路過,她們的笑容那麼純真芬芳,我覺得我也沒比她們大多少啊,怎麼看著她們說說笑笑我覺得自己這麼老呢。

  我老了,我爬不動了,可是我花了錢買了門票進來,我不能浪費我媽的血汗錢。

  這個想法產生之後,我就理直氣壯的走向了纜車售票視窗,一摸口袋,沒帶學生證,真是誰都沒我倒楣。

  我一個花樣年華的年輕人心安理得的坐著纜車去山頂,說出去真的會被別人鄙視,於是我安慰自己:只要你不說,沒有人會知道的。

  對面緩緩而下的纜車座位上要麼是空的,要麼是成雙成對的,反襯得我更加形單影隻。

  不過很快我就看到遠遠的一個座位上有一個人跟我一樣,也是可憐兮兮的一個人,這個發現讓我受傷的心靈稍微感覺到了一點安慰。

  我們兩個逆向的人越來越近,他穿白色的外套,戴著帽子,看不清楚五官,陽光灑在他身上好像一座普度眾生的佛。

  就在即將擦肩的時候,他伸了個懶腰,匆匆一瞥之下我看到他脖子上戴的那枚翡翠觀音。

  幾乎是脫口而出的一聲「許至君」驚醒了他,可是也已經晚了,在他看向我時候,我們的正好擦肩而過。

  我們兩個人僵硬的反著身體看著漸行漸遠的對方,像兩具化石。

  我忽然笑了,我跟這個人,還真是有那麼一點淵源,這樣都能碰到。

  我到山頂上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整個城市盡收眼底,卻不知為何心裡湧動莫名的悲傷。

  林逸舟,這個人對我來說到底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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