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帥哥去死 | 上頁 下頁
三二


  是的,她很強,她可以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她可以一腳踢開前來挑釁的人,她可以用陳述的語氣指出事情的關鍵所在。所以,他就將她看作了堅強的存在,從沒有想到過她竟然也會煩惱。她說得沒錯,他根本不瞭解她。他什麼也不知道,卻自以為是地說出「你應該多找些朋友,多建立良好的人際關係」這樣的話來,他一直不知道她所存在的煩惱。

  「賽花……」心底泛起酸楚的味道,潘小安輕輕地開了口,伸手去抓她的手,卻被她一把甩開。似乎說完那些話已經用盡她所有的力氣,她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用那雙微紅的眼眸瞪了他一眼,隨即轉身向商店外面跑去。潘小安急忙跟上,然而跑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他需要冷靜,他需要時間去理解她的苦惱。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潘小安在唇邊揚起自嘲的弧度:她說得沒錯,他懂個屁,竟然還自以為是的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她。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沒錯,一點也沒錯。

  事實上,潘小安的反省期並不長,總共只持續了一個晚上而已。當晚,躺在床上的他,滿腦子都是楚賽花的話。

  天生了一張俊秀面容的他,從小就受到了人們的青睞。所以,他幾乎無法想像,竟然會有人因為外貌的關係而遭到眾人的唾棄和欺負。然而在他努力回想的過程中,依稀記起了在他小學和初中的時候,也曾欺負過班上一個長相不出色的女生。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地表露出對對方的唾棄,而是為其他男生出謀劃策,想出了一個惡毒的主意用來整那個女孩子。

  在小學和初中階段,是孩子們對於長相之類最為敏感的時期。那個時候的他們喜歡攀比,也常常對不合自己心意的人表示出明確的排擠。到了再大一些,心智漸漸成熟,再也不會做那種明目張膽的欺負行為,但是不屑、嘲笑等等感情並未抹殺,依然私下裡表現出來。

  人是不是真的就對美醜那種東西如此在意呢?雖然可以申辯著「我沒有以貌取人」這樣的話來,但是誰又不是在面對俊男美女的時候多看兩眼,在看見長相一般甚至不及普通人的時候,就不願多注意他們呢?

  他原本早應該察覺賽花的心情的。只是,她的外表太堅強了。她充滿自我主義的行為方式,讓人覺得她的魄力十足,讓人忘了她不過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依然會為了自己的容貌所困擾。即使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她還是無法長期忍受別人嘲笑的眼光。

  而這些,他一直沒有體會到。他不曾去瞭解她心中有多麼沉重,不曾去瞭解她的心態。換個角度想,如果他是賽花,他一定早就崩潰了。上次同性戀事件,僅僅是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別人的嘲諷已經讓他無法忍受了。他無法想像,賽花在這樣的環境之中,默默地忍受了二十年。

  然而,他從來不曾體諒到她的心態,他也並不知道自己和她的相處,竟然會帶給她那麼大的壓力。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竟然還有臉生悶氣,竟然還決定等著賽花前來道歉,他……他真不是東西。

  在唇角勾勒出自嘲的弧度,潘小安開始將思緒從反省逐漸轉移到思索應對措施上。想要賽花原諒他,其實並不是很難。楚賽花雖然是那種有仇必報的人,但卻不是那種陰險地將仇恨埋成種子,等對方失去防備之後狠狠捅上一刀的腹黑之人,所以,頂多給她打上兩拳,氣消了也就沒事情了。更何況,賽花還不一定能狠得下心來打他。再加上一些賴皮的糾纏功夫,讓賽花原諒他,並不是特別難。想到這裡,他微微揚起唇角。

  不過難的在於,怎麼樣解決賽花心裡那個疙瘩,並且將那些嘲笑賽花、看不起賽花的人一併解決。

  如此思忖著,潘小安斂起了眉。要從根本上真正解決這個問題,整容當然是不可能的了。這不是技術上的問題,而是心理上的問題,如果他真的有膽子跟賽花去提出這個建議,估計就不指望再能讓賽花原諒他一次了。

  既然無法在賽花的臉面上做文章,就得在那群傢伙身上想辦法了。潘小安苦笑一下,總不能發明讓人把美看醜、把醜看美的藥水來吧。正這麼想著,突然靈光一現:將美醜顛倒,這不正是《鏡花緣》中羅刹國的作為嗎?

  潘小安一拍巴掌,淺淺地笑起來。隨即,他拿起了手機,撥通了佘諧馨的電話。對方的語調中露出防備的語氣,他邪邪地笑了起來:「上次你陷害我,我沒找你算帳,你欠我的這個人情,現在是時候還一還了。」當楚賽花接到班主任的通知,讓她再度加入文藝部演出《拉布拉多的婚禮》時,她馬上就意識到,這是潘小安在做怪。雖然有些不情不願,但是公然違抗班主任的命令,接下來的日子就不會太好過了。想到這裡,楚賽花還是勉為其難地來到文藝部報導,然後,理所當然地看到了那個笑得一臉燦爛的俊秀男人。

  「賽花,你來了啊。」潘小安微笑著迎了上來,然後將手中一堆墨綠色的東西遞給了楚賽花。這樣東西她相當熟悉,就是當初出演《拉布拉多的婚禮》所穿的怪獸服裝。

  上次是為了羞辱她,難道這次也是嗎?她不可置信地瞪向他,然而對方只是以燦爛的笑容作為惟一回應。

  「潘小安,你到底想怎麼樣?」當楚賽花最終還是將這句沒有創意的說辭說出來的時候,潘小安的笑容越發燦爛:

  「那還用問嗎?賽花,沒有人比你更適合怪獸這個角色了。」

  在對方的語氣當中聽不出嘲諷的味道,這一次,她實在無法琢磨出他的真正意圖。既不像是對她的諷刺,也沒有任何別的意味。那種單純地陳述事實的語氣,讓她無法發作,只得悻悻地接過了怪獸裝。

  「劇本呢?」她沒好氣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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