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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Chapter 21

  君兆夕一覺睡得安然,再醒來,身上的劇痛已經緩解了很多。他迫切地想知道麥梓琪的消息,然而無論他怎麼堅持,除了得到她還在無菌室裡做進一步觀察的資訊以外,其他的就一無所知了。

  他也試圖想通過過激的手段達到目的,但所有人都死死看著他,只要他一有異動,就會像上次一樣用鎮定劑來迫使他入睡。

  而爺爺,他已經承受不了這樣的痛苦,老去了很多。

  在爺爺痛惜的眼神中,他的心被軟化,終於肯配合醫生的治療,不再頑固地掙扎著下床。

  如此半月後,君兆夕的傷勢終於有了些好轉。

  當被醫生允許可以下床稍微走動時,他拖著沉重地雙腿,固執地不讓任何人攙扶,一步一步挪到麥梓琪所在的無菌室。

  他虛弱地倚在門邊,雖然雙腿發虛,然而他卻緊抿著嘴,定定地站著,死死地盯著透明無菌室裡的那個人,她靜靜躺在那裡,手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以維持她微弱的生命。此刻她的臉色蒼白而透明,神態是游離於生死邊緣的安詳。

  「起來啊,臭丫頭。」

  將臉緊緊貼在玻璃上,他覺得只有這樣才會離她更近,「起來啊,罵我也好,打我也可以,只是不要躺著,好不好?」

  他沙啞著聲音,儘量不讓它顫抖。

  「君兆夕,你不要這個樣子,你會打擾到她的。」跟上來的路珊珊拉住他,仰臉懇求。

  「她為什麼還不醒來?」君兆夕喃喃自語地問,身體漸漸沿著玻璃牆壁慢慢下滑,頹然坐在地上,「她不想看到我,對嗎?」

  「不是這樣的……」路珊珊的心驟然緊縮,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君兆夕,這樣的他渾身散發著充滿毒素的絕望,仿佛要把自己和這個世界一同毒死。

  她半跪下來,用手扶住他的肩膀,十指不斷收緊,仿佛只有這樣才可以將他抓住,留下,「相信我,她不會有事的,你也不會有事……」

  她很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表情和口吻,然而她的心卻在尖叫著,撕扯著,如果可以,她希望現在躺在裡面的人是自己,那麼他就不用那麼痛苦了,而她自己也不用像現在這般痛得撕心裂肺。

  之後的十天裡,麥梓琪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

  坐在一棵梧桐樹下,君兆夕眼神空茫,他抬頭看了看這棵梧桐,樹幹已經班駁了,葉子也稀疏的很,頂上的天空慘澹一片。

  路珊珊安靜地坐在他身邊削蘋果,她削蘋果的技巧很高,削完了一整個,皮還沒斷掉。

  「為什麼要削那麼長?」

  君兆夕盯著她手上的蘋果皮問。

  「聽奶奶她們那輩人說,把蘋果皮削到兩米長,就可以用來許願,上天有感你的虔誠,會幫你實現願望!」

  路珊珊的眼神格外專注,但那層專注下麵,明顯地跳躍著一簇:隱痛。

  就在這時,走廊那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君兆夕側目一看,是一直在醫院負責照看麥梓琪的于媽,她一路慌張地跑著,臉上且驚且喜。

  「少爺,梓琪小姐……她醒過來了!」

  「什麼?」

  于媽的聲音這個時候聽來像個福音,將君兆夕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深深的幸福裡,他都不敢動彈,生怕驚破這個脆弱的幸福。

  「真的?」

  于媽很久沒看到少爺臉上泛出這樣的光彩了,有些惴惴地,她用力點了下頭。

  路珊珊驚喜地抓過君兆夕的手,從她的角度可以看見他眼中有一蔟狂喜的火焰正在跳動,那是如獲至寶的深情,裡面全是濃厚的愛,愛到生出了貪婪的痕跡。

  是的,麥梓琪小姐醒過來了,那時候她正在外面閑得無聊,正打算開小差時,她忽然感覺裡面的麥梓琪動了動眼睛,她驚訝地透過玻璃看著麥梓琪小姐臉上的變化,漸漸的,她就睜開了嬰兒般清澈的眼睛。只是,讓她不安的是,那雙眼睛,裡面卻是空茫的一片。

  隔著玻璃,他終於再次看到她睜開雙眼的樣子了。她現在是那樣柔弱,那樣純淨,仿佛一切雜質都因經過烈火的淬煉而消逝。

  君兆夕眼神熾熱地看著她,手因緊張而握成了拳狀。主治醫生一行人已經開始對她身體全能進行檢測。

  麥梓琪面色平和地躺在那裡,仿佛這世界的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

  她甚至沒有看他,那個曾經讓她痛入骨髓的人一眼。是的,這世界於她,仿佛就是一個與生俱來的空白。

  她眼中的漠然和冷淡傷害了他。如果不是還有一絲理智,他定會衝破一切阻擋去她身邊,用力擁抱住她,把她烙進自己的生命裡去。他愛她,在她空茫著雙眼倒在血泊裡的一瞬,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讓他懂得了自己有多愛她。

  「梓琪……」

  他用額頭抵著那層玻璃,定定地看著她,心臟裡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爺爺接到電話便立刻放下手上正在談的生意,驅車趕了過來。

  麥梓琪的檢測報告已經出來了,君兆夕安靜地陪爺爺聽醫生的分析。醫生說她身體機能恢復的很好,按照現在的狀態,好好調養,不久就可以出院在家裡靜養了。只是……只是當時她腦部的傷太過劇烈,雖然已經排出顱內的淤血,但由於一些記憶神經受損,她很可能會有短時間的失憶期。

  失憶?

  君兆夕茫然起身。

  她怎麼會失憶?這麼惡俗的橋段竟要發生到她身上嗎?

  「那麼,這個短時間到底是多久?」一把扼住醫生的手腕,君兆夕問。

  「其實她的身體恢復得很好,傷處也已經沒有大礙。造成這種失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可能有什麼記憶讓她無法承受,失憶其實是一種本能的逃避。」搖了搖頭,醫生歎息著匆匆離去:這樣的事情他已經看過太多,多到無力同情。

  醫生的話如一支利箭,從他的心臟裡穿過,將他釘死在原地。

  一旁,護士把麥梓琪扶了起來,讓她輕輕靠在疊起的枕頭上。

  她看著君兆夕,眼神裡全是陌生的探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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