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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君千堂在床上躺了近一個小時,身體才漸漸恢復了知覺,他剛一側身,全身的酸痛又瞬間襲來,疼得他直咧嘴。

  "該死,這女人下手還真是重啊!"他掙扎了半天,可還是夠不著床頭的那杯水,於是便想了想,打開音響,把聲音調到最大。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肯定會把那個惡魔般的女人吸引過來的。

  "大半夜的,你想幹什麼?"穿著小熊睡衣的夏沐晴揉著眼睛出現在他的眼前。

  "水,拿給我!"君千堂儘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夏沐晴揚了揚手上的小瓶子,"這個是我家秘制的祛淤膏,塗上睡一覺就好了!"說完她將水遞給他,看著他喝完,這才放心地把藥瓶子留下。

  她人還沒走出門,就聽見"砰"的一聲,背後傳來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夏沐晴一愣,呆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回頭。

  他就那麼排斥自己嗎?他和那些人一樣,無論自己怎麼努力,他都會挑三揀四,只因為自己是個鄉下妞。他摔碎了那個瓶子,也摔碎了她對他的所有幻想。

  屋子裡靜了半晌。

  君千堂以為夏沐晴會生氣,轉而和他動手,然而她卻只是沉默不語。

  又過了一會兒,他先是聽見她吸了一下鼻子,接著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道:"我可沒有第二瓶藥可以給你摔了,你就等著在床上躺一個禮拜吧。這樣也好,至少你暫時沒精力再做錯事,傷君爺爺的心了。"

  在一片遼闊的水域中,他的身體徜徉在黑色的海水中,周圍是一片寂靜。

  他看不見一條魚,甚至一株水草。

  在這乾淨得殘酷的黑色世界裡,

  他茫然地睜大眼睛,仰望著,搜尋著。

  難道,他最終還是一無所有嗎?

  ……

  君千堂從夢中驚醒時,額上滿是細密的冷汗。他掙扎著坐直身子,感覺身體似乎疼得沒那麼厲害了。他試探性地動了一下胳膊,只有一點酸疼。他撩開被子,剛一下床就詫異地發現地上的瓶子的碎渣已經沒有了。

  他怔了一會兒,心中有一點感動。

  接著他推開門,下意識地看了看旁邊,夏沐晴的房門緊閉著,她應該是去上課了。飯廳裡面依然擺著和昨天一樣的煎蛋和麵條,不過卻多出了一碗小米粥。他伸手拿過桌上的字條,只見上面是她可笑的幼圓體字:

  自己熱一下,把這些吃了。
  那女人還真是個簡單的人,留言都留得這麼沒水準,一點也不煽情。

  君千堂拿起筷子,面無表情地將桌上的早餐全吃了下去。這世上的東西熱與不熱,在他看來都是一樣的。

  已經上完第二節課了,君千堂還沒來上課。

  難道他的傷勢很嚴重?昨晚自己趁他睡著的時候已經偷偷地把撒在地上的藥膏收集起來,替他擦上了,按道理他的傷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夏沐晴有些失落地沿著學校的林蔭道慢慢往前走。朝曦學院真的很美啊!此時正是春末夏初,整齊排列在路邊的槐樹在風中撒下了一些花瓣,踩上去軟軟的,柔柔的,連她的心也變得溫柔起來。

  一陣風吹過,帶來一些春末的涼意,她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手臂,有點後悔早上穿裙子來上學。此時,從樹上又洋洋灑灑地掉下來幾十片米白色的花瓣。夏沐晴微微一笑,伸手接住幾片單薄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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