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任意門(34)_花舞陌軒

三十四

　　逐漸迷糊起來的思緒一點一點地掏空了皇甫秧的知覺，朦朧中，她似乎聽到盛仕軒那清矜好聽的聲音在說：

　　「我的保鏢受傷了……」

　　後半句她沒聽清。

　　所以，她不敢確定，不敢確定他是不是在說。

　　—我要帶她回家。

　　時光急速後退，場景忽然回到很多年以前。

　　四歲的皇甫秧站在幼稚園的小花園裡，紅彤彤的頭髮亂七八糟地支棱著，白皙的小臉上有一道刮傷，大大的眼睛裡儘管盈滿了委屈的淚水，卻還是不服氣地狠狠瞪著對面那個縮在媽媽懷裡哭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媽媽一邊撫慰地拍著女兒的肩膀，一邊沉著臉看著皇甫秧，似乎只是礙於面子不好發作。

　　「皇甫秧，快向欣欣道歉。」年輕的幼稚園老師輕輕搖晃著皇甫秧的肩頭，像是想快一些在家長面前做出一個表率，尤其是在這位與幼稚園園長有著親戚關係的家長。

　　皇甫秧用力地瞪著雙眼，強忍著鼻頭的酸意，沒讓淚水流下來：「我沒有錯，為什麼我要跟她道歉？」

　　明明是欣欣驕傲自大，看不起班上一個做事總是慢一拍，並且始終掛著鼻涕的小男生，還召集大家一起排斥他，嘲笑他，皇甫秧看不過去，便往欣欣漂亮的花裙子上丟了一隻剛捉來的毛毛蟲，立即把趾高氣昂的欣欣嚇得大哭起來，那哭聲驚天動地，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在老師趕來之前，欣欣一邊哭著一邊像只小野貓般地撒潑，她抓亂了皇甫秧的頭髮，指甲劃破了她的臉蛋，皇甫秧一疼，便伸手用力推了她一把。

　　老師急急忙忙地推門後，看到的是欣欣仰面摔倒在地的畫面。

　　她急忙扶起仍舊大哭的欣欣，不由分說地輕斥了站在一邊的皇甫秧，但在欣欣添油加醋的描繪之下，老師頓時覺得事態嚴重，雙方的家長也先後到場，頗有談判的架勢。

　　「欣欣是你推倒的，老師沒有看錯，做錯了事情就要道歉，知道嗎？」老師仍舊要求皇甫秧道歉，因為欣欣媽媽的臉色已經越來越差了。

　　「秧秧！」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皇甫秧心裡一松，飛快地轉過頭去。

　　陽光下，皇甫爸爸滿頭是汗地朝這邊跑來，他只穿著襯衫，西裝外套已經脫了下來搭在手臂上，臉上帶著疲憊而關懷的笑。

　　皇甫爸爸來到她面前，彎腰心疼地查看她臉上的劃傷，皇甫秧忍了那麼久的淚水終於決堤了。

　　她一下子撲進爸爸懷裡哇哇大哭，那爆發力響亮的抽泣，比起當初欣欣的哭聲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連一直縮在媽媽懷裡假裝柔弱的欣欣也呆呆地忘記了哭，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被小朋友一致稱為女鐵人一號的皇甫秧哭得像個自來水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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