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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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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那年,許薄荷談了場莫名其妙又心不在焉的戀愛,然後又草草的在夏天還未來臨之前就謝幕。——對方受不了許薄荷對什麼都冷淡的樣子,雖然手牽手的站在一起,卻仍是如陌生人一樣。那不是普通人理解的戀愛模式。他受不了,所以退出。 許薄荷點點頭,什麼也未說就轉身走了。沒有一絲留戀一絲悲傷。 她曾經以為她是有點喜歡那個眉目清俊又善良體貼的男生的,可是他說分手的那一刻——她知道其實只要她說不要分,我們再試試吧,甚至只要她流露出一點點悲傷難過的神色,也許他們就分不了。可是,許薄荷她,是真的不難過。 好像十七歲那年的瓢潑大雨,十七歲那年天臺上安靜的風,十七歲那年夏天灼熱的烈日,已經把她生命裡所有的難過都耗盡。 似乎已經很難,為誰難過為誰輾轉反側被誰牽扯住所有情緒了。 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暑假,許薄荷百無聊賴的窩在家裡,整天整天的看日劇美劇韓劇,什麼都不想,情緒平的像一條直線。 許薄荷以為她的人生就這樣了,無波無瀾的,很難再有什麼讓她歡天喜地或者難過的痛徹心扉的了,可是那天穿著拖鞋出門,意外的在超市門口瞥到佟嘉楠的背影時,她忽然又聽到自己許久未曾聽到過的自己砰砰砰砰的心跳聲。 那麼那麼大聲,把許薄荷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按著自己的心臟,害怕它會忽然從胸口跳出來。 佟嘉楠沒有發現許薄荷,他提著購物袋從超市出來,眯著眼睛戴上棒球帽,然後往家的方向走。 無論過了多久,無論遇上什麼事,佟嘉楠永遠都是一隻漂亮的愛惜羽毛的男孔雀呢。許薄荷猜佟嘉楠即使戴了棒球帽遮陽,出門之前也一定已經塗過一層防曬霜。 許薄荷望著佟家楠的背影不自覺的微笑的時候,忽然想起佟嘉楠的家和她的家是極近的,所以高中的時候才會總是坐同一班公車上下學。只不過他們從來都沒有去過彼此的家。 許薄荷覺得自己一定是腦袋敲壞了,不然她自己也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會偷偷跟在佟嘉楠身後,跟蹤他回家。 穿過一條花徑,走過一個社區的路口,拐彎——佟嘉楠忽然轉身,許薄荷嚇的立刻埋下頭蹲下身假裝系鞋帶。 兩隻NIKE的新款球鞋,然後是熟悉到在夢裡複習過無數次的溫暖男聲——「女色狼,你還要跟我多久呢?」 抬頭,漂亮的微笑的臉,眼神狡黠又柔軟的像一池春水。 好像沒有那些堅硬的對話,沒有那些形同陌路的日子,沒有那些互相彆扭到開始憎恨的時光。 沒有沒有沒有,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說著玩笑話,好像時間直接拼貼到佟嘉楠的生日之前,所有糟糕的事情都未發生之前。 真的可以這樣嗎? 不可以吧。 那時候的許薄荷短髮,穿男生款T恤,而現在的許薄荷已經留長了發,開始穿能露出漂亮鎖骨的粉藍小T,白色的開滿花朵的中裙,像所有大街上走的那些年輕女孩子一樣模樣溫婉。 十九歲的許薄荷已經不是十七歲的許薄荷了,陌生了兩年的許薄荷和佟嘉楠,又怎麼可能回到什麼都沒發生時雲淡風清單純快樂的時候? 許薄荷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大滴大滴的順著臉頰落到地上,砸出一大朵一大朵的水花。 她轉身就跑,可是跑了沒幾步拖鞋又壞掉了。許薄荷一邊抹眼淚,一邊慢慢的走,像一個可笑又倒楣的小女孩。 許薄荷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那麼狼狽過。佟嘉楠好像永遠有辦法,讓她陷入狼狽的情況。她也很久沒有經受這樣激烈的情緒了。她以為她已經不會激動不會高興不會難過了,後來發現原來她只是把那些情緒掩藏,竭力維繫一個平衡,以防止那些情緒爆發,激烈的讓她自己都受不了。 佟嘉楠,他只是隨便說了一句話,隨便對她笑一笑,隨便看了她一眼,她的城牆就全部倒塌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 許薄荷從來都沒有哭的那麼傷心過,雖然她也不知道她在哭些什麼傷心些什麼。她只是很想哭一哭,為她回不來的十七歲,為她糟糕的初戀,為她愛而不得,被自己親手推開的少年。 手腕被人拉住,身體被人掰過去,淚眼朦朧的看到一張無奈的笑臉。 「女色狼,你哭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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