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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何漫山抬頭看著她:「《戰颱風》?古琴不是古箏,弄不來的。」

  陳苔蘚笑笑:「不好意思,我這人……附庸風雅,嘿嘿。」

  說話間,室內響起了嘈嘈切切的調琴聲,一會兒,琴聲起,是毛敏仲的《漁歌》,抒發的是一份出世脫俗的古意,多有漁民搖櫓聲。

  何漫山坐得筆挺,微微低著頭,十指修長,淡定地彈琴,額前的長髮垂下來,遮住一隻眼睛。陳苔蘚站在古琴旁邊,看著他。不管怎樣為他夜不能寐,永無機會表白,她還是願意選擇一個觀眾的位子,聽他唱歌、彈琴,分享那點點喜悅。彼此的內心仍是那麼完整,這樣最好,理解他的委屈,用盡心思對他好。只要讓自己在他身邊,哪怕以旁觀者的身份參與到他的生命,都覺得好。

  經不住韓九月的要求,何漫山又為她彈了一曲《列子禦風》。

  我有嘉賓,鼓瑟鼓琴,《詩經·小雅》的這個句子,說的就是如此吧。陳苔蘚想著,笑了。

  韓九月奇怪地看著她:「你笑什麼?」

  「有客抱琴來,與君同寂寥。」陳苔蘚抓一顆開心果吃,說道。

  「與君同寂寥。」韓九月重複著,笑道,「喂,苔蘚,我很喜歡你。」

  「唔,收到,接受表白。」陳苔蘚說,「我貪心,喜歡你們兩個,都喜歡。」

  何漫山說:「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回去吧。我累了。」

  那一幫兄弟興致正高,唱《你把我的女人帶走》,唱《海闊天空》,唱《英雄淚》,對他的離去也未做挽留。三人就回校了。

  「哦,兄弟,校報記者說,明天要採訪我們,她們留了一個版面。」何漫山邊走邊說。

  「這樣?」

  「是啊,不過,我很懷疑那幫女生能寫得出來什麼,不如你寫吧,多帶勁啊,咱這一傳一射,頗有……」他看著她,故意不說出來。

  「哈,頗有老馬和卡尼吉亞的風采,是吧?我就猜你會這麼說。」

  第二天,校報的女記者們果然來採訪何漫山了,都是和他同年級的女生,一臉崇拜地望著他。何漫山一本正經地講述球賽經過:「……後來啊,對方一次失誤,我們抓住機會製造了一個點球……」

  「為什麼要叫點球呢?」

  「禁區是什麼意思?」

  何漫山的眉頭又皺起來了:「你們非要這篇報導不可嗎?」

  「是啊是啊。」

  「這樣吧。」他略一沉吟,「不要做我的專訪了,留一塊地方宣傳我們球隊吧。」

  記者們答應了。

  何漫山又說:「我給你們推薦一個人,讓她來寫。」

  女記者們又答應了。何漫山就帶著她們去找陳苔蘚。他大步走在前面,女生們在後面小聲議論:「他真的好帥哦。」

  「是啊……哎,你好花癡呀!」

  「你不也是?」

  陳苔蘚正在教室裡埋頭寫著什麼,聽了來意,為難道:「我在寫畢業留言冊呢。95級快要畢業了嘛,我有些熟人。他們都讓我早點寫完,再傳給別人呢。」

  何漫山說:「兄弟,算我求你,好不好?」

  只這一句,她就答應了。他的任何要求,只要她能辦到,她都會去做;她辦不到,也會求爺爺告奶奶幫他完成。有一種女子,驕傲如狐,她永遠都不會告訴你,她喜歡你,但只要你有求於她,她就一定會萬死不辭。

  見她答應,何漫山樂得眉開眼笑:「哈,果然是好兄弟!」大力地拍拍她的肩膀。

  陳苔蘚也笑。想起了《雪山飛狐》裡的程靈素,胡斐的義妹。明明愛著他,卻心甘情願地跟在後面聽他叫妹子妹子。即使如此,也是歡喜的。你若見她面時,要對她好;你不見她面時,要天天十七八遍掛在心。胡斐天天十七八遍掛在心上的,是另一個姑娘。

  如果你深深愛著的人,深深愛著別人,你又有什麼辦法?

  「別高興太早,我是要禮物的。」

  記者們道謝,都走了。何漫山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你要吃點什麼呢?」

  「我饞是饞了點,不過,這次,我不要吃的,我要你陪我去挑。」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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