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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我面無表情地等著他用盡最後一絲暴跳如雷的力氣，然後緩緩說道，"第一，我用人格擔保這份禮物來得光明磊落，是我托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用低價買的正品，至於錢我會想辦法慢慢地還，要是你覺得心裡不安就從現在開始攢錢，跟我一起還，再者那個朋友跟我關係不錯，也不會太著急催我；第二，到底是你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重要，還是過年的時候能把嫂子和她家的人哄開心重要，你就自己好好考慮吧。" 　　說完，我將錦盒放到桌上，獨自走到客廳去看電視。 　　我用餘光瞟到尹白揚坐在裡屋的床沿上苦思冥想，內心激烈鬥爭了半天之後，終還是起身黯然地將錦盒攥在手中，放進了他的背包裡。 　　他就是如此倔強要強的人，仿佛天底下沒有比他的自尊心更大更重要的東西存在，可是，他終究還是敗給了愛情。 　　我不指望尹白揚會謝我什麼，也許他正恨我恨得牙癢癢。是我殘忍地將現實的面紗揭下，讓他不得不面對自己醜陋的傷疤，這麼久以來也許他最引以為傲的，除了他對他女朋友專一的感情，便是那誓死不低頭的倔強。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為了前者放棄後者吧，在愛情面前，永遠無所謂最卑微，而只有更加卑微。當你跟自己第無數次地說，這是我可以為他付出的最後一樣東西之後，你會發現居然總能再找到點什麼可以繼續奉獻的東西。這事擱在別人身上，你會覺得愚蠢至極，可是一旦發生在自己身上，便會覺得是無比地值得。 　　左絕對是不會要我還他錢的，實際上我也還沒有想好要以什麼藉口才可以順利地把錢還給他，反正湊這麼大一筆錢，對於我來說肯定是個很浩大的工程，即使有尹白揚的幫忙，這速度也快不了多少，所以只有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也許等我湊夠錢的時候，自然會出現合適的藉口。只是令我始料未及的是，這個還錢的機會我一等就等了幾年。 　　正當我對尹白揚終於收下了那條項鍊而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手機收到了一條消息："藍夕，我到爺爺家了。" 　　（二） 　　我想，左在他天門的爺爺家一定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開心，開心到他從過年前一個星期起就忘了跟我發短信。 　　有句很古老的話，叫做人總是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失去了什麼，只是感覺徹頭徹尾地失落。 　　左那一日三餐和睡前關機的叮囑儼然早就成為了我生活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已經讓我習慣得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現在這些叮囑毫無徵兆地突然間消失，令我惶惶不可終日，神經質地每隔幾分鐘就要看下手機，甚至連上廁所都把手機帶在身邊，生怕錯過了哪一丁點聲響。 　　這是我認識左之後過的第一個假期，之前我們從來沒有斷過一天聯繫，不管是QQ還是短信，我也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如果哪一天突然失去了左的聯繫自己會不會難過，而這次突發事件則讓我得到了很明確的答案--我竟會因為思念一個不知道是否真實存在的人，讓枕頭濕上一整夜。 　　等我終於盼到開學，回到寢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上網登陸QQ，也顧不得一個假期的灰塵已經遍佈了桌面。 　　果不其然，當我成功登陸之後，那QQ消息的滴滴聲不絕於耳，左的頭像急切而歡快地跳躍，讓我倍感親切。 　　"藍夕，我手機讓表妹玩壞了，鬱悶……" 　　"藍夕，我不能給你發短信，你又不能上網，唉，急死我了。" 　　"藍夕，我以前從來不看春晚的，這次看了果然是很無聊啊，但是跟爺爺他們一起看一起笑，還是很熱鬧，呵呵……" 　　"藍夕，馬上就是2006年了，電視裡正在倒數10秒，你許的什麼新年願望？我許的是……嘿嘿，我也不告訴你。" 　　"藍夕，你快點開學吧，阿門……" 　　"藍夕，爺爺說要我轉學到天門去，你說好嗎？" 　　"藍夕，這次我要自己做決定啦，誰叫你還不開學的？嗯嗯，我決定要去天門上學了，我想感受一下你家鄉的空氣。" 　　…… 　　左每天都給我留言，內容除了平日裡雷打不動的叮囑，還有他點點滴滴的心情，我空間裡的每一篇日誌都被他踩了N遍，甚至我以前時不時更換的"每日心情"都被他一一回復……看著左溫暖的文字，我感覺十分踏實，原來左並沒有遺棄我，而是比以前更加關心我。 　　左決定轉學去湖北，但是還需要先回瀋陽辦理一些相關的手續和整理自己隨身的行李。 　　在他準備好了一切將要離開瀋陽的那一天，我們仍舊像往常一樣QQ聊天。他是下午兩點的飛機，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他告訴我瀋陽之於他還有一個人始終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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