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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我醒來後被告知,我流產了。這個消息像本來打算克隆出一隻兔子,卻生出只貓來一樣讓人難接受。對於懷孕的事情,我真的是一點也不知情,因為我的月經一直不准,有時候晚來一個月也正常。不然我也不會去上海了。

  我躺在床上,拓拓和東俊都站在床邊。

  "拓拓,對不起。我有了孩子也不知道,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是我該說對不起的。我不該什麼都不問就動手,傷到了你,也傷到了我們的孩子。"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是我也是他第一個孩子。

  "你有資格做爸爸嗎?誰說孩子一定是你的!"東俊一臉的不服氣,我立刻一身冷汗。

  "東俊,你不要亂說話!"我用眼神警告他。我的孩子用自己的性命換取了拓拓的信任,我不能再在這個時候讓東俊來破壞了。

  "我剛問過醫生了,你懷孕有兩個月了。這個孩子……"東俊根本不把我的警告放在眼裡,我想他是瘋了。這個孩子根本不可能是他的,那次醉酒後的第三天我就來了月經,之後我和他再也沒有發生過那種事情,這個孩子怎麼可能會是他的。

  "東俊,這個孩子不是你的!"

  屋子一下安靜了下來。他倆都懵了,我也懵了。東俊因為我激烈的反應而嚇了一跳。而拓拓……

  "艾妃!"我看到拓拓的嘴唇因為憤怒而抖動著,想說什麼卻忍住了。眼神露出絕望的冰冷,什麼都沒有說轉身沖了出去。

  "拓拓!"我想拉住他,卻一力氣也沒有。

  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如果有一天所有的玫瑰都凋謝在你身旁(11)

  我在就休息的日子,芽天天都來陪我,東俊也常來。而拓拓連一個電話都不肯接我的。

  我知道這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我愛他,沒有他,我會死。即使讓我和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男人在一起,我也無法不愛拓拓。這種信念一直在我的腦海裡迴旋著。每當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我就在想,要是拓拓永遠不肯原諒我,或者他回到嫋嫋的身邊,我寧願結束了自己,因為我這種人是不配活著的。以前聽到有人自殺的消息的時候,總是一副鄙視的態度,認為那是弱者的行為,現在終於明白,人活著總要有點意義吧。我這麼大的人了,我工作上的成績是不可能超越父母了,所以盡不到奉養他們的責任;一共交了兩個男朋友,一個下落不明,一個被我氣的連電話都不肯聽。像我這樣沒用的人,不如給國家人口問題減輕點負擔。

  東俊明天就要回國了。

  我們說好再見一次面,以後也許沒有機會再見到了。如果有意躲避的人,就算近在咫尺也會避而不見的。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想我沒有辦法再面對東俊了,看到他,我的心會更痛。今天見了之後,我和東俊就是兩條平行線了。

  本來不想在他的房間裡見的,可是學校安排一會會檢查房間,房間裡不能沒有人。

  行李已經裝在箱子裡,擺在床邊。我雙腿跪地地上,打量著這個房間。眼前不知不覺顯現我和東俊的那些往事。第一次被學生欺負看到打抱不平的東俊,看流星拓拓溫柔為我披上外衣的東俊,把女朋友扔到一邊跑來照顧我的東俊,安慰傷心哭泣中的我的東俊,和我一起逛街,給我做飯,陪我跳舞,彈琴給我的東俊……頓時心裡酸的跟塞進去個青檸檬似的。等東俊走後,這個房間會在新學期安排給新來的留學生住。我再也不能來這裡吃飯,蹺課來看VCD,傷心也不能跑來說心事了。風把窗簾吹起,飄蕩的簾擺一起一落的舞動著。

  "我去做飯給你吃吧?我走了以後你就再也吃不到這麼正宗的韓國菜了。"東俊故做輕鬆的走進廚房。我聽到廚房隱約傳來東俊的哭聲,我猜想我不在的時候,他一定偷偷哭泣過。

  我的心裡也不好受啊,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讓東俊對我有了感情,卻這麼無情的拒絕了他。可是,我無能為力,我的心也傷痕累累了,為了拓拓傷的支離破碎了。

  "東俊。"我輕輕叫他。

  東俊回過頭,看到站在廚房門口的我。

  "跟我走,好不好?"

  "對不起!東俊!"

  "沒有拓拓,你還有我啊!"

  答應他的話差一點就說出了口。說我願意和他一起回漢城,說我願意和他一起,因為我也很怕一個人,我也好怕一個人面對失戀的痛苦,失去了拓拓,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可是,我是用最後一絲理智阻止了自己那樣做。我知道,那很殘酷。現在放他走,總比讓他陪著我痛苦一生好。從看到拓拓的第一眼開始,就註定我所有的青春和激情都要和這個男人糾葛在一起。我這個沒有原則的白癡,不只傷了拓拓的心,也傷了東俊。我這種人,根本沒有資格擁有愛情了,更別說孩子了,就是因為我的不忠,我的謊言,老天懲罰我,讓我和拓拓的孩子以那樣殘酷的方式離開了我。如果我的身體真的因為我的任性,而出了什麼問題,也是老天給我的懲罰。

  我忍著眼淚搖了搖頭。

  如果有一天所有的玫瑰都凋謝在你身旁(12)

  都說飯菜的味道能體現做飯人的心情,這話真准,每個菜裡都是苦味。房間裡回蕩著我和東俊的沉默,我伸出勺子盛鍋裡的湯,卻和東俊的勺子碰在一起,我抬頭看他,他也正好抬起頭看我,那眼神...聽說過眼神可以殺人,原來是真的。他眼裡的執著和深情,和我眼裡的愧疚和逃避,碰撞出的火花重重的灼傷了我。我慌忙底下頭,不敢在看他。吃過飯,照例我去刷碗,一切都如從前一樣,仿佛什麼都不會改變,永遠不會改變一樣。不,是從前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我抱著鍋碗進來時看到東俊正把BASS拿出來。

  "我要走了,滿足你的心願吧!"

  說著彈起BASS,沒有插電不帶音箱的BASS,這是我最喜歡的聲音,很重,很真實的聲音,去掉了音箱的修飾和舞臺的幻彩,才是BASS真正想表達的情緒。這是我的理論,是我和BASS的溝通,很怪。從我知道東俊是BASS手開始就纏著他彈不插電的BASS給我聽,他總是說那根本是噪音。

  "這是我最喜歡的樂隊的Casiopea的can'tspeakcan'tlie,我從沒有給別人演

  奏過的。"很幽怨的一首歌.

  "你真的不要跟我回韓國?如果你現在改變注意,我可以等到你的簽證辦好再走。"

  "別這樣,東俊。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那你有什麼打算?"

  "反正我也要畢業了,我想出國繼續深造。"

  "送你了。"東俊點了點頭,把琴放到我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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