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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大夥終於散了,葉溫唐成功的被老鴇奪去,非要拿她收藏多年的蜂蜜給溫唐吃。小紀一聽,眼巴巴的想跟過去混著喝一口,卻被桃兒三八兮兮的拉住問這幾天的事情,只得看著葉溫唐幸福的消失在樓梯拐角。

  小紀與桃兒囉嗦完了,便直奔廚房,窗戶上擺著熱氣騰騰的糕點,那是給客人吃花酒時預備的。要說妓院就是這點好,到妓院能泡美眉還能吃飯,到飯莊能吃飯可不一定能泡美眉。

  伙房的大娘早就像防賊一樣防著她,但仍然被她偷了兩塊桂花糕去,遠遠的傳來大娘半真半假的怒駡,小紀開心的笑起來,奔到丫鬟住的瓦房裡一把關上大門。

  吞了糕點,爬上被褥,從枕頭下面摸出一個東西。

  冰涼的,溫潤的,卻是使心能溫暖起來的東西。

  因為帶了那個人的氣息。

  一張白玉面具。

  昨夜沒有它,倒有些睡不好了呢。

  小紀笑了笑,輕輕的握住那面具,鑽進被窩裡。

  閉上眼,黑暗即將來臨。

  第九十章

  早春的寒氣漸漸淡了,天色也愈發變暖,姑娘們身上厚厚的冬裝已然換下,更有身子骨好的已經套上了薄紗在屋裡面晃悠,比如桃兒伺候的冬雪姑娘。

  此時,忘憂樓的老鴇照例關了大門,打了個呵欠準備回屋眯一覺。

  遠遠地,桃兒的身影躥進了頭牌的門,不過一刻鐘,胭脂便怒氣衝衝的下了樓。不用問,一定是小紀又偷睡懶覺了。

  「媽媽!」胭脂瞧見了老鴇:「你也不管管她!」

  「我倒是想管。」老鴇邊說便往樓上走:「你瞅她那個樣子,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一轉身照樣偷懶。」

  胭脂尾隨老鴇上了樓梯:「那就放任她這個樣子?」

  老鴇困倦的推開門:「……算啦,女人生完孩子,總是要養一養的。」

  說到這裡,兩人不約而同的望向老鴇床上的那個粉嘟嘟的肉團,表情頓時變了。

  「小溫唐,讓姥姥抱抱。」老鴇抱起葉溫唐,臉上笑開了一朵花。

  「呀,也讓姨娘抱抱。」胭脂溫柔的接過葉溫唐:「你小子長大了定是個神仙模樣,可不能像你娘一樣懶。」

  「小紀說這不是她的孩子,可我就是不太相信……」

  「可若真是她的孩子,我也不太相信……」

  「到底……?」

  「撿來的吧……」

  ……

  與此同時,某個貓在被窩裡睡得酣暢淋漓的傢伙,突然打了個噴嚏。

  這一下,把所有的睡意全都打沒了。她罵罵咧咧的起了身,卻發現掉在枕邊的白玉面具,趕緊撿起來擦了擦,小心翼翼的拿布包裹好,塞進了枕頭底下。

  肚子仿佛有些餓了。小紀走出瓦房的門,天是愈發暖了呢,她抻起一個長長的懶腰,隨即緩緩的向廚房移動。

  有些懷念白府的獅子頭,不過忘憂樓的糕點也是遠近聞名。小紀貓在窗戶下面,賊兮兮的探出頭,飛快的撚了一塊雲片糕,急忙蹲下。

  躲了良久,雲片糕都快捏碎了,卻還是沒有什麼動靜。

  按照以往的經驗,大娘一定很快便發現擺好的糕點花樣缺了口,馬上就會河東獅吼,一聲響亮的「小紀」響徹天空。

  可今天卻安靜異常。小紀胡亂將雲片糕塞進嘴裡,站起身向廚房望去。

  廚房的丫頭們都窩在一起,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小紀剛想上前問問,突然前廳的門響了一聲,頓時忘憂樓內腳步聲雷動,似乎大家都聚到了花廳。

  這可是從沒有過的新鮮事。

  她順著廚房一路溜達到了花廳,當然走之前順手牽羊了幾塊芙蓉糕,搞得嘴裡幹幹的險些噎得咽不下去。

  姑娘們圍坐成一團,等剛剛進來的小枝子喘了一口氣,便七嘴八舌的盤問起來。

  小枝子差點沒咬到舌頭,鎮壓了好幾次噪音,才舔了舔乾裂的小嘴,低聲道:「品繡坊出的是紅袖姑娘!」

  下面頓時一片譁然,老鴇打著呵欠,懶洋洋的問了一句:「那賞翠閣呢?」

  「是青青姑娘!」

  胭脂面色一僵。小紀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笑嘻嘻的湊了上去:「姑娘,出什麼事啦?」

  她卻不理她。老鴇急急的問:「青青?老天爺……她定是舞文弄墨那一套。我估摸著紅袖也是獻舞吧……」

  「呀,媽媽真厲害,」小枝子這時候也不忘了拍馬屁:「一猜就中。」

  老鴇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品繡坊與賞翠閣那兩個老婆子也真能折騰……」

  小紀聽得一頭霧水,連忙戳戳旁邊一臉三八的桃兒:「這是怎麼啦?」

  桃兒詭秘的一笑:「你不知麼?唉,這忘憂樓上下,也就你一個人每天睡懶覺不知道啦……」

  「到底什麼事?」

  「再過十日便是蘇州城花魁選舉的大日子,唔,遠近不少樓子都推了自家的頭牌,聽說外城的權貴都來看,這要是選上了,樓子裡非得賺瘋了不可……沒准尋個好人家就能嫁了呢。」

  小紀恍然大悟,敢情這些人在探聽敵情呢。

  不用問,忘憂樓定然是派胭脂姑娘去。呀,胭脂若是要去選花魁,那自己還有好麼?肯定是要陪她忙前忙後的了。小紀想了想,頓時向桃兒心虛的咧嘴一笑,抬腳就想溜。

  「小紀。」

  某人背後一麻。

  「你說我準備個什麼好呢?」

  小紀僵硬的轉過身去:「姑娘國色天香,單是站在那就把那些庸脂俗粉全部比了下去,哪還用得著準備呀。」

  「哦是嗎?呵呵呵呵呵呵。」胭脂笑得開心。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小紀也笑得諂媚。

  「少扯皮!」胭脂揪住小紀的衣領:「跟我上來……準備筆墨!」

  於是,小紀開始了痛苦的陪練生涯。

  竟然還有三八千方百計想擠進來看!小紀呲牙咧嘴的把她們都攆了出去,回身向胭脂嫣然一笑,再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

  忘憂樓的頭牌胭脂姑娘已經有三天沒接客了,可想煞了一群癡情人。

  胭脂的臉上抹了兩道淡墨,猛地瞧去無比有現代龐克氣息。看來想比過賞翠閣的才女青青姑娘是不太可能了。

  跳舞每個姑娘都會,但品繡坊的紅袖姑娘無疑是最厲害的。想要在這幾天超過人家,也是沒什麼機會。

  那麼……

  「姑娘,我說選花魁又不是練雜技,您頂個碗幹嗎啊……」

  「啐,姑娘這是練儀態。」倚著門看熱鬧的冬雪慢悠悠的道:「小紀還不給你家姑娘擦擦汗。」

  花魁終究都是窯子裡的女子,真的會有男人注重這些麼?小紀困惑的撓了撓頭,突然想到了一個好點子,從窗邊的花瓶裡折出一朵鮮花,詭秘的一笑。

  眨眼,十日已過。

  每個人都盼望著黑夜的降臨,蘇州城的大街上從未出現過這麼多的美女,可是真正美麗的頭牌,卻仍然躲在轎子裡養精蓄銳。看來古代人也是懂得弄弄神秘感的。

  選花魁的地點定在了紀家酒樓。品繡坊的老鴇老早就到了,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與賞翠閣的老鴇閒聊。

  「我說小酒紅,你家的青青準備得怎樣了?」

  賞翠閣老鴇笑開了眼角的魚尾紋:「林姐姐還拿年輕時的花名笑話我呐?聽說你家的紅袖丫頭也很厲害呢。」

  「那小女子,潑起來沒完,頭痛死了。」品繡坊老鴇笑道,突然神秘兮兮的湊近賞翠閣老鴇:「怎不見忘憂樓的姑娘來?」

  「哼,忘憂樓的小如意,年輕時就精著呢,這次選花魁,就她家沒漏出消息。」

  「可不是,當年咱三可是這蘇州的三朵奇花……就屬小如意最紅!」

  小紀從旁邊路過,不小心聽在耳裡一陣惡寒:這三朵花果然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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