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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夜劍離怔住:"你下毒?"

  "行走江湖,小女子不得不多留一手。"我懶洋洋地笑了,"那麼,夜公子現在可以承諾小紀了嗎?"

  夜劍離沒有說話,說我下毒那是狗屁,我身上雖然有很多種毒藥,但是從來沒找到機會向他下手。但越是察覺不到異樣的毒藥越是厲害,饒是夜劍離也不得不屈服。

  "夜某願意護送紀姑娘到神醫長生之處。"良久他低聲道,估計他心裡正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突然聲音又回復了平時的清冷:"小紀啊,你果然不簡單呢。"

  "彼此彼此嘛,小夜子你也不錯啊。"我也笑得高深,心裡卻長舒了一口氣。再這麼胡謅下去,我就要變成韋小寶了。

  這江湖原就如此,我和夜劍離,竟是一刻也沒有彼此信任過。

  一直在做戲嗎?他還真是不累啊,我坐在小驢子身上靜靜地想,若是他知道我根本沒下什麼毒……

  惡寒一下,心裡終於平衡了,繼續趕路。話又說回來,我們這是找人,到底往哪兒趕啊……

  "小夜子,你打算先去哪兒啊?"

  "去武林大會,當然是蘇州了。"

  "……你不是要帶我找神醫長生的嗎?!!"

  "我是答應過帶你找他,但又沒說一定要現在,所以我要先辦我的事。"

  夜劍離的聲音無比邪惡,他一定是在報復!我氣結,平時那麼多的鬼點子竟然一個也冒不出來。夜劍離見我不說話,更加得意道:"聰明伶俐的小紀姑娘怎麼不說話啦?"

  "聰明伶俐的小紀姑娘正在思考問題。"我沒好氣道。

  這一日過得非常快,轉眼已到傍晚,夜劍離扶我下馬,隱隱有飯菜的香氣傳來,我從昨天起就滴水未進,早已餓得暈頭轉向,所以在他帶我進客棧的時候開心得張牙舞爪。豈料夜劍離卻淡淡地道:"掌櫃的,兩間上房。"

  我抗議地擰緊他的袖子,夜劍離卻不理會,只得失望地跟著他上了樓。店小二笑道:"姑娘您眼睛不方便,這床榻在右邊,您小心點別絆倒,我一會就把熱水給您送來。"

  "再給我上一桌好酒好菜!"我急道。小二應聲而去,我摸到床鋪斜斜地躺了下去,這一躺之下才發現我竟是到了自己家的客棧,古代的床鋪硬得要命,所以紀家客棧的床鋪我都命人鋪了一層厚厚的棉花,柔軟舒適。我忙摸到了被角,果然繡有一個"紀"字。

  怎樣給清風閣的人留下暗號呢?這一路我都沒什麼機會,到了紀家客棧的分店,我身上有總掌櫃的牌子也不愁他們認不出我,但麻煩的是,夜劍離的來歷與目的仍有疑點,可不能讓他知道我的身份……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這聲音竟在耳邊響起!我嚇得手一抖,夜劍離看到了被角繡的字,笑道:"難不成你與這紀家客棧也有什麼關係?"

  正中紅心!我心虛地裝出一張不屑搭理他的面孔。

  這傢伙聰明得可恨,我要趕快找到神醫長生治好眼睛,否則早晚被他搞得神經衰弱。

  店小二及時地送來了酒菜,夜劍離也不要臉地坐下來同我一起大快朵頤。不愧是我家的廚子,連普通的四喜丸子也能做得這麼好吃,我端著碗狼吞虎嚥,因為看不見所以吃得兵乓亂響。夜劍離受不了我的沒教養,在我不知第幾次打到了他的筷子後終於爆發。

  "姑娘家能不能斯文一點!"

  "我……看不見……"嘴裡塞滿了東西,我說起話來十分困難:"你……能看……見……怎麼……還跟我……撞,撞筷子?!"

  夜劍離氣結,決定不理我自己慢慢吃。然而當他慢條斯理地斟完了酒之後,桌子上已經沒有葷菜了。

  "你,你真的瞎了嗎?"他驚恐道,"瞎了夾菜怎麼還這樣准?!"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最近嗅覺也越來越靈敏,我也想吃口素菜清清口啊,只是筷子不由自主就……人的本能,本能而已。我順手摸到夜劍離剛倒好的酒,一飲而盡,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夜劍離聲音悶悶的,似是嫌惡地捂住了口鼻:"我還懷疑過你是名門之後或是官家千金,現在看來你一定是丐幫出身。"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吃飽了嗎,那就快走吧,姑娘我要歇息了。"

  良久無聲,屋門突然"吱呀"一聲關上,我才知道他已經離開了。悠悠地歎口氣,還是不要想著做什麼記號了,這傢伙跟鬼似的,在看不見的時候還是少搞點小動作吧,鬱悶。

  起身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一樣東西,摸起來像是一頂紗帽,帶著夜劍離獨特的香氣。原來這傢伙是帶著紗帽的,那到底有沒有人真的見過他呢?沒准他是個醜八怪為了遮醜才戴的這個,哦吼吼吼吼。

  就在我濛濛矓矓快要睡去的時候,樓下突然熱鬧起來,人聲鼎沸。我把腦袋蒙在被子裡也阻止不了噪音的侵襲,終於受不了了。誰道我剛坐起來,房門已被敲響。

  我摸索著開了門,店小二可憐兮兮地聲音響起:"姑娘您行個方便吧,樓下來了一夥江湖中人,個個都要上房,這……"

  要我讓地方?也不是不行啦,只是……

  "紀家客棧也不是沒有門道,幾個江湖中人怕他做什麼?"

  "姑娘你有所不知,"店小二十分焦急,對我悄悄耳語道,"這一夥是武林盟主蕭大俠的千金跟幾位少俠,哪兒都沒去,只奔著紀家酒樓來了,這……開罪不起啊,姑娘您讓一間就好……"

  "為什麼不找他讓?……"我挑高一隻眉,暗指夜劍離。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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