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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吳兢業吃了一驚,他第一次發現蓮生是如此有心計的人,看他平日都是溫溫厚厚的。吳兢業不得不承認蓮生的計畫很周詳,就算如意不是家喻戶曉的女明星,僅是普通的女孩子,她也承受不起被牽扯進這種施暴案件的後果。大眾的心理有著非常陰暗的一面,別人才不管你是被強迫的,你是受害者,他們只管取笑你曾被人侮辱。

  「可是……」如意沒料到蓮生教她撒謊,「可是他們明明……」如意說不下去了,「我要他們付出代價!他們應該的!」如意帶著哭腔說。

  「如意,你聽我一次好不好?」蓮生懇求她,他的腔調中多了一種如意從沒聽過的嚴厲。

  如意瞪著蓮生,似乎想看透他。

  「如意,照蓮生的話做。」吳兢業也在一旁解勸,「他是為了你好。」

  如意還是瞪著蓮生,忽而她笑了,酒窩一閃,她垂下頭,不再看蓮生,只是說:「嗯,我聽你的。你是為我好。」如意的聲音啞裂乾澀,聽起來如老嫗一般,哪裡還有半點平日的婉轉曼妙。

  她反應有些古怪,但蓮生當時來不及去深究。

  如意按照蓮生主張的,告訴員警她只是被打劫,因為她和蓮生有約,她下午五時左右開車離開家,她上了公路之後沒多久就發現自己被跟蹤,她試圖甩掉他們,兜了幾圈都甩不掉,最後她只好還是按原計劃朝蓮生家這邊開,後來在大門口被歹徒劫走,他們搶走了她的金表和鑽石項鍊,又載著她在路上繞圈子,後來把她丟下來,她受驚過度沒有立即和蓮生他們聯繫,所以她才耽擱了那麼久,她被歹人劫持的時間並沒有多久。

  雖然如意的口供漏洞百出,但既然她不肯講出真相,員警也拿她沒有辦法,盤問了她一個多小時,她還是一口咬定自己僅是被打劫,其他事情一概沒有發生,她臉上的指印是因為她不肯把金表交給歹徒,他們才出手教訓她。

  如意錄口供的過程中,蓮生一直舉著冰袋幫她冷敷臉上的紅腫處,手半舉著,他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累,如意要自己來,他就是不給。

  員警離開之後,如意轉開了臉,蓮生握著冰袋的手不由一墜,「如意?」他感覺到她對他有些不滿,但他不曉得是因為什麼。

  「我都照你的話說了。」如意又轉過臉看他,她對他笑,酒窩凝固在嘴角邊,不知為何看起來死氣沉沉的。

  「如意!」蓮生不曉得接下去應該說什麼。

  「啊,我看到員警才想到我是多麼愚蠢,」如意繼續微笑著,「我其實可以把車往警局開,而不是朝你這邊,如果我當時能想到這點的話,我恐怕就……算了,馬後炮,不提了。」如意一直在笑。

  蓮生心酸到極點,「如意你到底在氣我什麼?因為我要你撒謊?」

  「不,我沒有生你的氣。」如意仍在笑,但眼眶漸漸紅了,「你是對我好的人,你又不是對我壞的人……」如意說著說著泣不成聲,她嗓子仍啞著,又哭得這麼厲害,蓮生幾乎無法聽清她究竟說了什麼,他心好痛。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關於如意被擄劫施暴的流言很快就傳揚開來,好事者津津有味地推測如意到底惹了哪路神仙,以至於得到這種惡報。

  有人說是禺少的老婆幹的,誰叫如意一直處心積慮地破壞人家的家庭呢?

  有人說是因為如意總是拿喬, 拒演了很多角色,結果開罪了電影界某位大亨。

  又有人說,如意是因為與黑幫老大黑哥糾纏不清,被黑哥派出小弟教訓了一把。

  總之眾說紛紜,好事者從中得到了無窮的樂趣。

  如意再次從噩夢中驚醒,黑哥那張兇神惡煞般的臉像鬼魅一樣如影隨形,令如意吃不能吃,睡不能睡。

  「我知道你喜歡玩富豪,不過你看清楚我老黑可是富豪?我不是!所以只有我玩你的分!兄弟們,幹你們想幹的事吧,這娘們我看看就夠了!」

  蓮生本來就睡得不熟,如意一醒,他就知道了,也跟著醒過來,他什麼也沒說,起身倒了杯水,送到如意嘴邊。

  如意喝了幾口。

  「如意。」

  「嗯?」昏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但僅是看著他的輪廓,她也覺得安心。

  「不管怎麼樣,我總是愛你的。」蓮生從來沒講過他愛她,他認為有些話藏在肚子裡面就好了,說出口反而就假了,但眼下他一定要講,「很愛很愛,一定比你可以想像的還要多愛一點。」

  如意提了一口氣,然後久久呼不出來。

  「我們結婚吧。」蓮生十分自然地說,似乎這句話他已經籌備很久很久了,一直在等待最佳的時機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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