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如果星知道 >
七十九


  我在海邊坐了一晚,很沒出息地流了一整夜淚。東方的天空微微發白的時候,我再次打開那張車票。車票被淚水和手心的汗浸濕了,上面的字卻依然清晰可見:

  在乎,所以離開。希望他快樂。

  再下面一篇是新近加上去的,看日期就是三天前。

  2002年12月30日 雪

  半年過去了,我總是想著那七天裡,天氣、場景以及她的背影。我突然明白一切不可能再回去了。她走了那麼久,我不敢換QQ號,24小時開著手機,卻再沒有她的消息。一切都是一場夢嗎?可是為什麼夢醒了,心還這麼疼?

  既然她放棄了我,那麼我尊重她的選擇。我和她就像兩條直線,相遇,有了交點,可改變不了我們直線的性質。我們必將分離。

  我馬上就要走了,去很遠的地方工作。可能不會再上網等她,電話號碼也會換了吧。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就讓我們的故事終止在這時候吧。

  如果有朋友在網上遇到她,請好好對她。請幫我告訴她,不要為我擔心,我會記得她的話,我會快樂。

  留下她的名字,我只叫過一次,還被她否認了:

  陳小星。

  小星盯著螢幕,離得很近,仿佛讀著吃力。突然,她掏出手機,幾近瘋狂地撥打冥火的電話。只有11位元數字,手卻顫抖著,怎麼都撥不對。終於撥出去,那邊果然傳來一個毫無感情的機械的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並不存在,請核對後再撥。」

  還是錯過了。

  隔壁傳來阿哲的歌聲,是那首《用情》。前奏時有早年的留聲機常放的歌曲,女人的聲音是軟軟的,充滿了迷茫與幽怨:我想忘了你,可是……

  胸口發悶,大口地喝水。看著那個再不屬於自己的頭像,小星終於哭出了聲。冥火,我要怎麼才能告訴你,其實是因為害怕失去,才會始終與你留有距離,表現得那樣各不相干。

  可是我被詛咒了,無論怎樣做,最後還是會失去,擦肩而過。

  下一學期的現代文學課,有幾個韓國學生插班進來。其中有個瘦瘦的男生坐在了小星與莫莫的前面。他染一頭白色的頭髮,穿著極肥的褲子,從外面進來時還戴著印有卡通圖案的口罩。下課的時候,男生回過頭來搭訕。小星淡淡的,懶得去想他那樣吃力,究竟要表達什麼。莫莫卻覺得新鮮。小星冷眼看著,幾次課下來,他們兩人已經查著中韓字典有說有笑了。

  在一個週末晚上,宿舍裡面快要熄燈的時候,莫莫突然說:「小星,韓英哲邀請咱們明天晚上出去玩。」

  「韓英哲?」小星想了一下,「哦,那個韓國男生。你去嗎?」

  「你呢?」

  「跟他不熟,說什麼也聽不懂,不想去。莫莫你也別去了。」

  「再說吧。」小星聽見莫莫在床上悶悶地說。

  莫莫還是去了,自己一個人。其實是不想去的,但看出來小星不喜歡,所以一定要去。自從知道爍華愛上小星,莫莫的恨意便從來不曾停止過。那次與小星用檯球決勝負,當時說好誰輸了誰便退出。可是那場比賽,莫莫後來想,自己根本就沒有勝出的可能。爍華從未接納過自己,又何談退出呢。

  可是比賽結束後,雖然是平手,小星卻從此把這段感情打包封存。莫莫看著兩個人一天天地疏遠。爍華在樓下整夜地等。小星在樓上整夜地沉默。他們分開了,小星裝作雲淡風清;爍華卻搬出學校,很快落寞下去,再不見往日臉上飛揚的神采。

  重新與小星相處,看得出小星的小心翼翼。這樣的態度更令人惱怒,因為它時刻提醒著自己:她欠我的!

  可是要讓她怎麼還?莫莫把自己的情緒拼命壓下。

  與英哲在一起,莫莫自然明瞭他真真假假的追求。其實大家都清楚,那不過是遠在異鄉一種寂寞的消遣罷了。本來沒有當真,可是看到小星那樣激烈地反對,莫莫心裡的快感瘋狂地生長。那一刻她意識到,原來在與小星那場無形的競賽中,自己還是有勝算的,只要願意孤注一擲,不計後果,把自己押上做賭注。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