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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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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 再開學時小星和莫莫升入大三。這將是多麼寂寥的一年呵,可樂、許哲的畢業,格非、美拉的退學以及澄生的死,讓周圍一下便冷清了下來。 小星一直沉溺於一種極度自我的狀態。上學期的種種傳言又彌漫開來。澄生。欺騙。狠心。種種流言,越來越不堪入耳,一步步把小星逼到了兇手的位置。看不出小星究竟在意還是不在意,但是她不快樂。她要麼去上網,要麼耳朵裡塞個耳機,聽安靜的歌。她總是面無表情,劉海長長地垂下來,像一道屏障,將別人隔絕在外。她幾乎不跟任何人講話,即使是對莫莫,也只是用最簡單的字回答著莫莫的關懷:不吃。不去。睡了。沒事。謝謝。 倒是做了好學生,再不曠課,也不遲到,筆記記得一絲不亂。功課也好,上課時曾被點到念一篇極拗口極難懂的古文,竟然一字不錯,聽得教授連連點頭。每天上完課,小星就呆在宿舍哪裡也不去。很早便睡覺,睡前喝一大杯清水,有時跟莫莫道晚安,有時不。 這是多麼健康的生活。 可是表面越是波瀾不驚,其實越是波濤洶湧。 莫莫陪在小星身邊,卻束手無策。她擔心著這個女孩。雖然現在她變成了好學生,可是臉上卻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似一株失去了根的植物,一點一點地枯萎下去。 雖然她緘默,雖然她什麼都不肯說,可是莫莫知道,她獨自承受得太多。 上大課的課間,同學之中開始傳閱幾張8開的列印表格,原來這麼快便又到了報選修課的日子。小星想起上學期開始的時候,自己和澄生頭碰頭研究一張選課單,看對哪門課比較感興趣,或是哪門課的學分容易得。因為愛好不一樣,吵吵鬧鬧地報了不一樣的科目。小星還記得自己報國標舞的時候澄生說,不要跟別的男生摟摟抱抱哦!他假裝正經的樣子還清晰地浮現在小星眼前,怎麼人一下子就不見了呢? 填選課單的時候,莫莫幫小星報了女子形體課。幸運的是兩人都被選上了。莫莫松了口氣,這樣起碼能讓小星為另一件事分分神。她拉小星去逛街,買了一模一樣的訓練服和舞鞋,開始了每週二下午的形體訓練。 形體課的老師姓齊,精明能幹,40歲的女人,從背影看還像是學生。她永遠是神采熠熠的,看得出年輕時的美麗與風情。她梳高的馬尾,穿緊身服,雙眼向上吊著,身材骨感,永遠挺胸昂頭,像一隻驕傲的天鵝。她頗看不起這班學生,她們只是來消遣,來混一分最容易得到的學分。而她自己,卻是把這當作事業來完成的。所以,在她喊過集合後,看到仍坐在角落裡發呆的小星,馬上板起臉來殺雞儆猴,來個下馬威。 小星被罰保持雙手高舉挺胸抬頭的姿勢直到上完課。莫莫站在隊裡,從鏡子中看到背後的小星,在寬大柔軟的黑衣裡愈顯瘦削。她的姿勢雖是沒錯,可看上去卻像是在掙扎。莫莫歎口氣,也許帶她來真是個錯誤,早該知道小星無論在哪裡都是格格不入的啊。 齊老師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有點特別的女生。她一聲不吭,順從地接受著懲罰,面無表情甚至是臉色平靜。她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在齊老師眼裡成了一種消極的抗爭,齊老師認為她是倔強的,不服氣的。齊老師帶過一班又一班的學生,習慣了女生們的撒嬌和哀求,何況自己本也不是真的要罰她們。可現在這個女孩,齊老師從花名冊中對照照片找到了她的名字,陳小星。照片上的她笑得天真燦爛,可面前的她雖然外表年輕,可神情竟是千帆過盡的隱忍與平靜。 她說:「好了,陳小星,你回隊裡來。」 小星慢慢走回隊裡,默默站好,神情依然平靜,不見有任何解除懲罰應有的歡喜和高興。 上課的時候小星聽得也不很認真,看得出她經常走神。有時大家都做下一個動作了,她還在保持上一個動作。齊老師拿她沒有一點辦法,她根本就不怕懲罰,大概也根本不在乎最後能拿到多少分數。齊老師常常注意小星,時刻留意著她的動作,她的表情。她的心裡裝了什麼秘密,才能讓她如此落寞?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冬天。 一個平常的夜晚,小星在水房洗衣服,放在床上的手機響起來。莫莫拿起來看,是不認識的號碼,便拿去水房給小星聽。 水房昏黃的燈光下只有小星,瘦骨伶仃地站在水龍頭前面,手裡象徵性地揉著一件衣服,水嘩嘩流了一地都不知道。莫莫走過去關了水,輕輕碰她:「小星,電話。」 小星顯然是被嚇了一跳,只是本能地回應一聲。她看了看號碼,示意莫莫接通,又看看滿手的肥皂沫,便彎了腰在莫莫的手上聽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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