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星知道(31)_張文

三十一

　　再回宿舍的時候，美拉正靠在被子上看書，床上整整齊齊，頭髮紋絲不亂。見小星她們進來，她笑著迎上來。

　　莫莫說：「哈，我們拿你打賭，小星輸了。剛才她請客，說你在睡覺就沒叫你，好可惜。」

　　美拉亦笑著問一路上的見聞，神色自然。問到小星時，小星不說話，卻盯著她的眼睛，可在她的眼睛裡竟然看不到一絲尷尬。小星想：可樂說過的，美拉是天生的戲子，自己猶自不信。

　　可是事實證明，真的是這樣，無論自己多麼不願相信。

　　美拉等不到小星的回答也不介意，說：「看來小星是累了，快歇會兒吧。」

　　小星看著美拉一張一合的嘴唇，剛剛塗上去的櫻桃紅的唇彩顏色晶晶亮，閃爍著，有些恍惚。她的眼前浮現出澄生的樣子，躺在美拉的身邊，睡得像個孩子。

　　小星轉過身去望著窗外，高高地昂著頭，讓就要流出的眼淚倒流回去。

　　晚飯時小星沒有起床。其實，她是清醒的，只是不願意面對。莫莫過來試了小星的體溫，還算正常，這才放了心。莫莫輕輕地問小星：「想吃什麼，給你帶回來。」

　　小星看著莫莫關切的臉：「沒事，只是覺得累，晚些時候我自己去。」

　　莫莫與應然一起出去，房間裡只剩了小星一個人。小星剛要歎氣，卻聽見響起了敲門的聲音。不待小星問是誰，澄生便閃了進來。

　　澄生跪坐在小星的床前，握住小星的手：「對不起，小星，對不起。」

　　小星望著澄生，臉上帶著疲憊不堪的神情：「不要道歉。我只想知道原因。」

　　「是她找我的……」

　　小星苦笑著說：「澄生你就是這點不好，總是負不起責任。我對誰找誰這些一點都不感興趣。你只要告訴我，是我哪裡做得不好。」

　　「別這樣，小星，你什麼都好。」

　　小星的表情有點不耐煩：「快點。」

　　澄生猶豫著說：「小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我望著你的眼睛，都會感覺到心慌，不安定。」

　　小星閉上眼睛，深深歎口氣，有大滴的淚從兩邊流下來。

　　澄生說：「那麼我們……」

　　小星打斷他，搖著頭說：「再無可能。」

　　澄生把頭伏在小星的臉旁。小星閉著眼，感覺到澄生似乎是在哭泣。小星轉身向裡，裝作睡去。

　　其實澄生心裡充滿了矛盾。美拉每睨一眼，都滿是濕漉漉的嫵媚。她甚至不消挑動小指，就有大把男生圍過來，噓寒問暖。而小星的目光是清冽的，有時甚至有些犀利。開始時自己大概就是被美拉那與小星截然相反的眼神吸引過去的吧。

　　那是幾個月前一個早春的夜晚，澄生送小星回宿舍，想起小星要的一本書落在了教室，便返回去拿。很晚了，上樓的時候是下晚自習的時間，同學們紛紛下樓回宿舍去。澄生逆流而上，加快了腳步。上到四樓，澄生見教學樓裡熄了燈，教室也已經鎖門了，左右看看，便從錢包裡拿出一張電話卡，心想若是沒人的話就拿卡把門劃開。教室的後門很松，以前這麼進去過幾次。剛要動手時，卻見走廊盡頭的窗子下面有一個紅點一明一暗。仔細看去，似乎有個身影倚在角落裡抽煙，身影很熟悉。澄生想想，便走過去看。

　　走近了，那人倒先開了口，是女聲：「澄生嗎？」

　　澄生一怔：「唔，原來是美拉。這麼晚了在這裡做什麼？」

　　「你看到的啊，抽煙。」美拉聲音慵懶。說著，掏出煙盒扔給澄生。澄生接住，拿出一根叼在嘴裡，美拉湊上來，用自己的煙給澄生點著。澄生吐出一口煙，說道：「謝謝。」

　　走廊的窗關不嚴，夜晚的風吹進來，有些許涼意。美拉說：「去你們教室坐會兒如何？」

　　澄生略一遲疑，美拉又說：「我打得開的。」

　　走到教室後門，美拉掏出電話卡，熟練地把門劃開。澄生吃驚地說：「好身手。」

　　美拉回頭嫵媚地一笑：「彼此彼此。如果不是看見我，你不也是。」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