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星知道(8)_張文

八

　　相處時間越長越能感覺到，澄生是自私的。他冷漠，不愛說話，嫉妒心強，種種缺點小星看得清楚明白。澄生對小星是好的，卻總是沒有戀人般甜蜜的感覺。一起吃飯時他從來不會給小星夾菜，一起散步時他從來不會記得讓小星走在右邊。他亦很少問小星冷不冷，餓不餓，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心情不好。小星疑惑地想，真正的戀愛是這樣的嗎？這是一個設問句，小星自己找到了回答：大概是因為澄生沒有戀愛經驗。其實，寧願他沒有戀愛經驗。那麼，自己願意一點一點地教會他，無論代價如何。

　　愛情中只是讓一方忍讓是一廂情願，何況小星哪是一味遷就的性格，於是常常爭吵。可每次當小星就要放棄的時候，澄生都會那樣溫柔地拉著小星的手：「不要走。」小星看著澄生絕美的臉，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可樂聽說了小星在與澄生戀愛的事，問丸子：「澄生人怎麼樣？」

　　「你也聽說了，他與小星在一起了。你們小星眼力不錯，澄生家裡很有錢呢！」

　　可樂說：「我是問你人怎麼樣。記得以前跟他一起玩過牌，由牌路看，澄生似乎很自我，還有點軟弱。」

　　丸子假裝生氣地說：「你別瞎說，澄生人很好的，我還怕他跟小星在一起會吃虧呢！」

　　見丸子這麼說，可樂便不再問，可究竟還是不放心，便去班裡找小星。那時候是課間，小星也不與別人說話，一個人趴在桌子上，面前攤開一本書，卻不看，只是對著發呆。

　　可樂問：「丫頭，是真的嗎？」

　　小星歎氣：「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戀愛。」

　　可樂眼光獨到：「小心點，他是眼中只有自己的人，別太投入。」

　　「希望我能改變他。」轉念又說：「你很瞭解他嗎？怎麼知道？」

　　看小星的反應，可樂便知道自己說得沒錯，並且澄生即使是在與小星交往，也毫不掩飾自己的缺點。可樂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便開玩笑說：：「你沒聽說過呀，『漂亮男人多自戀，薄唇男子善寡情』。」

　　還沒說完，小星的拳頭便飛了過來：「少胡說啊！」然後竟愣起神來。

　　可樂知道自己顯然說到小星心裡去了，忙安慰她說：「我是亂說的，就你笨得相信。」

　　小星悶悶不樂。

　　可樂也沉默了，真不知道聽了丸子的話，不去制止小星對澄生付出感情是對還是錯。他問小星：「你真的相信一見鍾情嗎？」

　　小星點點頭。

　　可是，可樂的表情是認真的：「一見鍾情並不可靠，就像鞭炮遇到了火光，熱鬧地燃燒，過後便結束，再不會有那樣的燦爛時刻。」

　　「即使是那樣，我也想試試。看看自己會不會做其中的那個意外。」小星的表情認真而堅定。

　　澄生是在與小星若有若無地交往了一個月之後告訴她自己是有女朋友的。那天夜裡他們好像都喝了酒，不多，卻足以給沉默的澄生一點勇氣。猜疑一經證實，就變成支離破碎的絕望。小星望著他的側臉，輪廓還是那麼好看。就是這樣美的臉，竟能騙了自己這樣久，然後揭開這樣殘忍的的現實給自己看。

　　小星沒有像澄生想像的那樣哭著控訴，然後提出分手。她只是平靜地問：「澄生，那是個怎樣的女孩？」

　　回到宿舍之後躺下，小星一直在想澄生口中那樣一個默默的平凡的女孩怎麼會牢牢佔據澄生的心。以為自己會失眠，誰知幾分鐘之後，便睡了過去。原來，真的覺得痛了的時候反而什麼都不會想了。

　　第二天清晨，小星還是一蹦一跳地到澄生的窗下去喊澄生一起去吃早飯。澄生滿臉疑惑。小星看在眼裡，卻什麼都不說。她揚起頭，讓總是忍不住要湧出的淚水倒流回去，還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快樂地抬手去指：「看呐，飛機。」

　　不是不難過，不是不傷心，但是，就是不願意放棄。如果說愛是一場戰爭，那麼小星寧願堅持到底。就在這樣的疑惑和緘默中一天天地過去，小星喜歡著澄生，澄生習慣著小星。兩個人一起上課，一起吃飯。有時候小星會陪澄生出去打電腦遊戲。小星不再玩，只是很乖地坐在澄生身旁一看就是一晚。偶爾澄生會陪小星逛街。有時吵架，有時不。

　　小星在宿舍裡還是會講笑話，在水房裡洗衣服的時候還是會大聲唱歌，只是一下子便瘦了下去，鎖骨凸起的地方能擱一支筆。剪短了頭髮，像一個小男孩一般，穿寬大的男式毛衣，顯得肩膀越發瘦得可憐。

　　莫莫早就知道小星的新戀情。莫莫心裡對澄生有點敵意，畢竟是他把任性的小星變得患得患失，從前活潑的小星現在甚至肯呆坐一晚。莫莫勸小星說，你只是因為寂寞，才會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跟他在一起。我不願看到你不快樂。小星緊緊握住莫莫的手說，也許我前生欠過他什麼，現在到了償還的時候了。你放心，我很快樂。

　　是呀，愛著的時候，一味地付出亦是快樂的。後來輪到莫莫去愛時，才明白小星當時的表情並不是幸福的，而是別有滋味在心頭。

　　這樣的情況大概持續了兩個月，突然有了轉變。澄生是因為小星班裡的王家洛才開始珍惜小星的。

　　那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夜晚，他有些累，沒有陪小星出去散步。同宿舍的人都出去了，澄生靠在床上看電視，很老的日劇，對白煽情。正看得投入，有人敲門。

　　進來的是一個陌生的男生。他自我介紹說：「我叫王家洛，跟陳小星同班的。」

　　「哦？」澄生挑挑眉毛。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