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變成回憶(41)_無辣不歡

四十一

　　但在那樣的一個刹那，她聽著周圍無聲的寂寥，也真的心酸。

　　樓道門微微響了一下，腳步停在她跟前。睜開，眼前是一雙Nike限量款的板鞋。能把板鞋也穿得這麼卓爾不群的，顧穎鹿不用再費力往上看也知道是誰了。她又閉上了眼睛，虛弱地叫了他一聲：「東遙。你怎麼走到這裡了？雪靈的病房得走電梯上去。」

　　魏東遙兩手插在褲子衣袋裡，停了一下才答道：「我見過傻的，只是沒見過這麼白癡的，特意來瞻仰一下。」

　　顧穎鹿閉著眼睛笑，「白癡年年有，今年輪到我。仰慕夠了就搭把手。」

　　抓住伸過來的手掌，她站了起來，微微有些眩暈的搖晃。穩了一下，再走，竟像是踩在尖刀上一樣。她只是輕咬了一下牙關，仍是不動聲色地忍了下來。

　　魏東遙默不做聲地看著她走了幾步，忽然指著沿牆設立的休息椅說：「坐下。」

　　顧穎鹿一時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也就沒客氣地一屁股跌進椅子裡。魏東遙也跟著坐下來，突然俯身，二話不說抓起她的腳踝就連鞋帶襪子的一起扒了下來。

　　顧穎鹿倒吸了一口涼氣：「魏東遙，你大爺！」

　　「好得很。不勞你問候。」魏東遙咬牙切齒地答了她的口不擇言。

　　顧穎鹿欲哭無淚地看著幾乎是鮮血淋淋般的腳，一邊吸著氣，一邊抱怨道：「你既然都看出來了，還不輕點？這回你高興了吧，瞧，連皮帶肉全下來了！」

　　「哼。要不是來的時候聽說有個白癡一路帶著周雪靈，我還真以為這丫頭總算長進了，居然知道往鞋裡墊棉花去行軍。」

　　見顧穎鹿只顧齜牙咧嘴的表情，他無可奈何地指揮著，「誰叫你把那點藥棉全用到別人腳上的？那一隻你自力更生吧，省得再被人罵手黑。我背你去上個藥。」

　　「噯，魏老大，你真好，我都忍不住想花癡你一把了。」顧穎鹿感激涕零地歡呼了一聲。

　　魏東遙聞言，嗤的輕笑道：「來吧，我給你機會。」

　　顧穎鹿吐吐舌頭，連連擺手，「不過，我一想到著名的金融系公共課景觀，就覺得做人還是現實一點好，鄙人就不去享受跟全校女生廝殺的華麗生活了。」

　　魏東遙正想說什麼，抬頭看到電梯裡出來的人，立即換了一副閒散的樣子站起來，手一指，說：「喏，動力來了。」

　　看嶽少楠走過來，魏東遙直視著他，手向顧穎鹿指了一下，再又指了一下，終於放棄一般，只是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地就自顧自走了。

　　顧穎鹿看到嶽少楠從電梯出來時已是滿臉大窘的神色。好像是《流星花園》裡說過，女孩子要隨時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因為你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就遇到喜歡的人。對於顧穎鹿來說，這樣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她最不願被看到的人就是他了。

　　情感也可以是平靜的願望

　　顧穎鹿看到嶽少楠從電梯出來時已是滿臉大窘的神色，這樣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她最不願被看到的人就是他了。她兩腳懸坐在椅子上，手裡還抓著一隻剛脫下來的白襪子，上面斑斑點點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見岳少楠幽黑著雙眸怔怔地看著她的腳，顧穎鹿渾身不自在地把腳丫子直往座位底下縮過去，拎著襪子的手也慢慢向背後藏著。

　　完全沒想到嶽少楠會返回來，現在的樣子一定難看到極點——顧穎鹿心裡只剩下這樣一個想法。又看著始作俑的魏東遙撒手而去，心裡有些氣惱：沒事非要來這麼一出，現在這叫怎麼一回事！

　　臉上紅紅白白的一陣後，顧穎鹿說：「雪靈那邊都順利嗎？我這就是歇歇腳，走一天了，坐這裡透透氣兒，沒什麼事的，一會兒收拾一下趕緊回學校報到去了……雪靈她剛做完手術，離不開人，你快回去陪她吧，快去吧快去吧，你不走我都不好意思穿襪子了！」

　　嶽少楠耐心地等她嘟囔完，深深看了她一眼，彎下腰從她身後拽過那只襪子，不理會她的掙扎，連著地上脫下來的鞋襪一起拎在手裡，背對著她半蹲下來，澀著聲說：「上來。」

　　顧穎鹿仍是僵著沒動，「不是，那個，你把鞋襪給我，我真沒事！」

　　「別強了，看看你自己的臉色。」頓了頓，他又低聲道，「雪靈聽護士說是你輸血給她的，不放心，讓我過來找你。」

　　顧穎鹿聽到後半句話時呆了一下，於是聽話地伏上他的背，下巴枕在他肩頭，胳膊抱著他的脖子。墊著她的，是一片寬厚的肩背。真想這樣的路可以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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