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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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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介啊,這是我沒事閑鬧著玩的,反正也是半瓶子水,你要真喜歡他的東西,等我出師了,下回認真給你做一個吧。」顧穎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阻攔。 魏東遙嫌棄地瞥了她一眼,「算了,誰知道你出師得等哪輩子去了,就這個吧。至於那個特四之印,我就饒給你了,甭客氣啊,不用謝我。」 顧穎鹿對他的睚眥必報一時無語凝噎。 等她都收拾乾淨,太陽已經西沉。兩個人跑過來也是臨時起意,本來是在試魏東遙新買的車,路過社區門口時岳少楠無意中說了句顧穎鹿就住這裡,魏東遙一拍腦袋就開進來了。沒想到就這樣看到了顧穎鹿的日常生活,這是一種他們所不熟悉的、另外一種不同的豐富和意趣。只是從頭到尾兩人都沒提過有關她爸爸的話題。其實,滿屋子都沒有男人的氣息,連姓氏都是隨母親,已經是一眼看得見的。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樣兩個人精,誰不是一葉而知秋。這點分寸,也都各自不著痕跡地把握著。 下樓就看到魏東遙那車,新上市不久的寶馬Z3雙門跑車,後面也只能勉強塞下顧穎鹿那樣的身形了。橫在狹小的後座上,顧穎鹿鬱悶地鄙視魏東遙:「好幾十萬買過來,多一個人都坐不下,除了招眼,一點利用率都沒有。」 「那你倒是說說看,什麼好車還能不招眼?」 「英菲尼迪啊!百十來萬,開出去人家看車標都以為是大奇瑞,多低調的奢華!你不就喜歡追這個調調麼?」顧穎鹿的定義,所謂低調的奢華,就是又土又貴,其實只是在說只知道開BMW的某人。 「喲!那我落伍了,改天等我弄輛大奇瑞來。」 連嶽少楠都憋不住要笑,回頭拍了一下顧穎鹿的腦門:「夠擠對的啊,你這腦袋裡都裝了點什麼壞料。」 魏東遙接過話茬,「那正好,一車都是壞坯子,再跑兩圈,咱們找個地方一起墮落去吧。」 曾經相遇總勝過從未碰頭 他們閒散了一個暑假,早忘了碌碌眾生,此時正是下班的高峰時段。拉風的Z3也只能委屈地隨著車流寸步難行地緩緩移動,什麼樣的性能也都偃旗息鼓了。魏東遙不死心地湊縫鑽了幾下,最後發現果然是魔鬼定律:削尖腦袋擠進去的那條永遠會恰好就是最堵的那段。堵車是這個城市的一景,讓魏東遙在這種路況下開車簡直比殺了他還抓狂。於是,路過一家娛樂城時索性停了車,三個人隨便吃了些東西,下樓時看到KTV正熱鬧,魏東遙臨時起意,又拽了兩人一起去唱歌。 不是沒有好奇過他們為什麼都在國內讀的大學。多年以後顧穎鹿八卦過林琛,他學的是政治經濟,在國內完成本科是必然的。魏東遙的原因就比較複雜,他父親的軍銜已至上將,但他還有一個出身更為顯赫的母親。魏東遙的外公是權傾一時的紅色資本家,這半座城都曾是他家的產業,進入暮年又開始從政,在民主黨派中身居要位,家族的生意也因此逐漸由獨女掌舵打理。長孫魏東遙自幼聰明伶俐,被外公視為掌上明珠,後來因生意的需要,老二魏東陽隨母親去了國外定居。他外公雖然也是當年留洋回來的世家出身,但歷經國家幾十年的滄海桑田後,常常感歎,唯「人情練達是文章」,去哪裡讀書也不如在國內的實戰經驗來得快。就這樣將一貫看重的長孫魏東遙留在國內相伴,親手調教,儼然成了正東集團的接班太子爺。只是,外公再怎樣的嚴格要求,畢竟免不了隔代的寵溺,這樣的成長環境無形中也造就了魏東遙散漫不經的性格。 至於嶽少楠的原因,顧穎鹿已經無須再問。在她小小的私心裡甚至也覺得,不出去也好,至少能夠讓她有時間遇上他。 以前聚會時人太多,不得不收斂。現在只有他們三個,顧穎鹿和魏東遙都沒想到居然彼此都是個麥霸。開始還十分完整地唱,後來乾脆按開頭字母閉著眼睛胡點,待播曲目堆了滿滿的幾屏。正是青春年少的孩子,你一句我一句地搶,看誰會的多。從周傑倫唱到羅大佑,從布蘭妮唱到惠特尼,最後唱起了兒歌,從「兩隻老虎跑得快」一直唱到「我有一頭小毛驢」。好時光總是過得歡快。 兩人口乾舌燥的喧囂著,當螢幕上聲震天地的出現一首《春天的故事》後,魏東遙終於對顧穎鹿豎起拇指:「新一代中華曲庫!」 嶽少楠不唱,只是饒有興致地聽著,神情漸漸有些游離。杯中酒淺斟慢飲,直到魏東遙笑著繳了麥去洗手間時,嶽少楠手邊750ml裝的威士卡已經見底。顧穎鹿雖然在唱,心思卻一直在憐惜地感受著他的悵然。 她還是看懂了他安靜的落寞。孤單不是與生俱來,而是由你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刻開始。 他手邊那一盞盞琥珀般的醇漿,承載著幾許綻放的孤寂,如溪水般靜靜流淌。 顧穎鹿低著頭,突然對著麥克說:「我喜歡你……」微微一頓,她已抬起頭,坦然地看著嶽少楠,說:「嗯,是愛。我愛上了你……」聲音如一片溫柔輕拂的流雲,帶著綿長的軌跡,劃破靜謐的蒼穹。 愛了就是愛了,她決定要他知道。這既不代表想要一個開始,也不代表給自己一個結束,只是青春一往直前的告白。 曾經相遇,總勝過從未碰頭,縱使撲火成灰。 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說過最勇敢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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