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變成回憶(22)_無辣不歡

二十二

　　見她無語，魏東遙卻心情大好，一時間也舒爽無比，連眉梢上都仿佛堆出了喜鵲，「那這樣，今天要麼把你人送我，要麼你就畫幅畫送我好了。你自己選。」

　　顧穎鹿這兩年已是見慣了他這樣的陰晴不定，有些虛弱地答道：「你要個賣不出去的A減幹嗎用，砸手裡還得賠吃的喝的。再說，我多少年都不畫畫了，工具都認不全了，還拿什麼畫給你。」

　　「砸手裡就砸手裡，家裡反正缺個使喚丫頭，養著暖腳用。不然，你就老老實實給我畫畫。」

　　「魏東遙，你這叫趁火打劫逼良為娼！」

　　「哼，我的人品你今天才知道？——喂！你說的什麼渾話？」

　　顧穎鹿聞言一呆，頓時大條，立即聰明地選擇閉嘴。車子七拐八拐地轉了幾個彎，眼前豁然而開。顧穎鹿辨認了一下，這才發現居然就是傳說中蟄伏在翠明湖畔的中央別墅區了。驚歎地看著這片依山傍水而建的世外桃源，她點頭贊道：「嗯！果然是有錢人的天堂！你的狡兔三窟，看外貌，屬這裡最好。」

　　魏東遙看著她笑笑，停在一處獨棟前，大門應該是紅外密碼感應的。顧穎鹿聽到滴的一聲輕響，車子已駛入自動開啟的大門。沿著庭院內的車道徑直進了車庫，再出來，訓練有素的管家已經恭迎在宅門口。雖然早就見慣了東遙的奢靡做派，只是對著身邊步步緊跟的管家陶德，顧穎鹿仍是覺得有點彆扭。

　　魏東遙一邊幫顧穎鹿把脫下的外套遞給陶管家，一邊問她：「晚上想吃什麼？今天免你下廚，想吃什麼只管說，沒有陶德辦不到的。」

　　顧穎鹿一樂，不假思索的答道：「我要是說來兩份陽春麵，會不會很不給你面子？」

　　魏東遙也真是愣了一下，連陶德的表情也有些錯愕。只是，有時候越是簡單的東西，做起來反而越是會為難。很快，魏東遙挑眉吩咐陶德道：「那就這樣吧。做好了放在餐廳裡就可以，不用管我們。」

　　顧穎鹿是第一次來，這個別墅區的時間不算長，知道他大約也是才住進來不久，裝修仍是魏東遙一貫的品味：她總說他是低調的奢華，悶騷的奢侈。

　　跟著東遙的腳步一起往樓上露臺而去，剛踏上樓梯，隨著光線角度一變，地板的顏色也隨之發生變化。顧穎鹿仔細看了一眼，失笑道：

　　「我說這滿屋子的靡靡之香哪兒來的呢。你錢燒手還是怎麼的？拿玉檀木來鋪地板！」

　　魏東遙給她一個刮目相看的表情，說：「看來你這一年多的時尚版還真沒白混，眼夠毒的啊。李時珍不是說它能消風祛熱散毒，還能提神醒腦，我這不是還省大夫錢呢。」

　　顧穎鹿直搖頭，「你的品位也就這樣了，什麼樣的房子到你手裡，都能被你整成一個銷金窟！」

　　「喲，終於不說我銷魂窟了？看來我品味還是頗有提升。」魏東遙仍是自我感覺很好的答了她，顧穎鹿聽得一時很有些無語凝噎。

　　再回到餐廳，兩份陽春麵已擺上來，湯色清透，卻散發出濃郁的鮮香，上面飄著幾點翠綠的蔥花，面碗前還配著兩碟松子蝦仁和蔥油筍尖，看著就有食欲。顧穎鹿毫不客氣地端起碗就往嘴裡送，頓時被燙得直齜牙，猶是豔羨不已，「嘖嘖，你這是哪兒找的廚子？這麵湯肯定是用竹蓀干貝雞湯吊過！一碗面都能做成這樣，我怎麼想起劉姥姥吃茄鯗那段了呢？呃，算了算了，你們有錢人都不看《紅樓夢》的。」

　　「送你兩個字，」魏東遙拿起調羹舀了口湯，不緊不慢地喝了，說，「吃貨！」

　　顧穎鹿狡黠地放下筷子，搖著尾巴似的湊在他跟前說：「今天看在你過生日份上，我宰相肚裡能撐船。喏，這個長壽麵可是替你叫的，我呢，是專程來陪著你吃的。怎麼樣，這個生日禮物符合你要求了吧？」

　　沒等魏東遙開口，她又立即補充道：「哎！不許耍賴！不是你說的，要麼送人，要麼畫畫，我都親自送人來陪你吃飯了，相當達標了吧？」

　　魏東遙沒防著她是在這兒等著，一時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幽幽地吐了口氣，「你原來跟少楠在一起時，也總是這麼滿腦子都是算計的麼？」

　　寂靜突如其來，幾乎聽得到彼此的心跳聲。魏東遙突然跳起來，慌慌張張地從酒櫃裡取了一瓶幹邑，給自己倒酒的手也有些不穩。顧穎鹿忽然按住他，接過酒瓶，緩緩地將酒斟好，遞給他，將自己手中的杯沿向他的略一傾斜，兩隻酒杯發出上好水晶杯所特有的清脆金屬聲響，伴著優美而綿長的餘音。

　　顧穎鹿低垂著眼簾，輕聲說：「Happy Birthday！」

　　魏東遙只是看著她，懊惱地說：「鹿鹿，我不是想說這個……」

　　話沒說完，顧穎鹿手指已按到他嘴上，小聲說：「我知道的。我知道……是我不好。」

　　魏東遙看著她已從心底湧出的痛色，忽然，他張嘴就將她按在他唇邊的手指咬住。顧穎鹿一驚，抬頭，是一雙一黑到底的狹長鳳眸，那盛著的溫暖笑意，叫人熨帖而心安，只倒映著她的影子。

　　一如六年之前。就是這眉眼的主人將她拯救出來，一路的不離不棄，卻又總是跟她之間，隔著熟悉而遙遠的距離。

　　東遙的掌心已握住她，他修長的手指略帶些涼意，卻柔韌而舒適。唇角在她細軟的指間摩挲著，眼眸中的溫軟情絲漸盛。

　　顧穎鹿呆呆地看著他站在自己面前，低下頭，柔軟而堅決地吻向她，濕潤的舌尖抵開她，在溫暖的氣息中攫住她，深刻而雋遠地探入她的深處，像是要去叩問她的心田。她從未想過他會對她有這樣執著而綿長的交纏，竟是絲毫不被她的掙扎和猶豫所干擾，細細密密，纏纏綿綿，卻又小心翼翼，連喘息聲都帶著隱忍。

　　認識了他這麼久，她就是再遲鈍，也不會看不懂這個吻的分量了。顧穎鹿失魂落魄般靠在他並不打算鬆開的手臂裡。許久，總算記起來問他，有些迷惑和不確定，又像是在問著自己，「你……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她問得含混，語不成句，但他知道她在問什麼。

　　魏東遙沉默了一下，忽然抬起頭向她一笑，語氣裡已是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眸光卻避開了她，「既然已經美色當前，那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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