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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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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劉晴哼著小曲轉身飄走的背影,顧穎鹿目光怔在那個小吊飾上。手已從衣領上鬆開,她頸間的項鍊墜子只隱隱露出來一個鏈扣節,並不能看得完整下面所吊著的圖形。但她知道,那鏈墜吊牌上是跟這條手鏈如出一轍的圖案。 或許這只是一個錯覺,她永遠也會記得她跟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我受夠你了,所以我愛上了別人。你走……滾!」 多麼狠絕的一句話。 他果然連話也懶得再說,轉身就走,以後就算她是死是活,都再不回顧一眼。怎麼可能,還怎麼可能保留跟她有關的記憶? 或許,只是因為人生從來不缺少巧合,就像他們最初的相遇。 過了晚上十點,除了時政要聞這些高時效性版面的編輯記者,容納兩百多人的編輯大廳已是空蕩蕩的一片,只有頭頂一排排懸掛的電視還在不停播放各個頻道的新聞畫面。顧穎鹿的座位正好在一根承重柱子後面,很犄角旮旯的位置,案頭堆滿了各種報紙和資料,把頭一埋,有時一整天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她伏在那裡,當然,除了劉晴。顧穎鹿的氣場再怎麼收,劉晴也總能準確地瞄到她,然後拉著她天上地下地神侃。 有時候實在忙了,顧穎鹿就頭疼地問:「劉晴你屬狗的?靠鼻子嗅到我?」劉晴眨巴眼睛,「悟空,再聽為師最後一言,聽完這句為師就放你回花果山找八戒……」 顧穎鹿手裡把玩著那條鏈子,盯著電腦還是一個字也沒敲出來,看看編輯大廳已是人煙稀少,索性開了電腦音響。 我走在那個/下雨的秋天/我的愛被你摧毀/留給我的是/最傷痛的紀念/是你隨手丟棄的/我無法兌換明天/不能再回到從前/ 最後一個約定不再聯絡…… 音樂是這樣,只要對了當時的心境,就變成了天籟。 時間隨著音樂聲緩緩流淌,編輯大廳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只剩她一個,終於完全沉寂下來。 夜班副總編輯林琛好容易清了版,懶腰還沒伸完就接到晚報社好友李同的電話。 「還熬著呢?既然清夜無眠,再叫倆人,咱國粹幾把?」 林琛瞥了眼時間已是夜半,他們晚報的作息表跟日報這邊是兩個概念,按道理這個時段李同應該正夢清秋才對,笑答:「我夜班,剛清完樣,哪兒還再費得了那個腦子。你這是又被誰放了鴿子?」 李同一哂,答道:「狗屁,不就是選個破編委,都折騰倆禮拜了,剛又開了一輪會定人選,這要傳出去可真成笑話了!你既然還在報社,我找你去得了,正好瞻仰一下你們日報的新樓。」 本來是兩個脾氣、性格、人生觀、世界觀都完全相反的人,或許正是應了那句異極相吸,一來二去的竟成了最鐵的哥們兒。日報大樓落成不久,李同還是第一次來日報新址,一進門就嚷嚷著讓林琛帶他參觀一下。林琛是一年前隨著東辰報業集團內部調整,從晚報經濟部主任調任日報副總編輯,這也是集團史上最年輕的一任副總編輯。 本來以林琛的家世背景和以往的工作成績,穩坐第一副總編輯毫無懸念,無奈這個人性不喜爭執和鑽營,把自己的來歷也捂得也很緊,只在專業上下工夫。隨著這輪調整的不斷深入,短短一年,他的排位已經下降到第三副總編的位置。李同見狀總為他抱屈不已,他自己倒是淡淡的從未以為意,只是按照自己的準則做事,雖然排位不斷下跌,卻成為集團裡閒話最少的一任高層。 兩個人邊閑走邊欷?#91;著舊日時光,回憶起他們剛進報社的青澀張揚,不知不覺就溜達到了編輯大廳。林琛一進門就聽到角落裡隱隱約約的音樂聲,領著李同徑直就往顧穎鹿的座位走過來,正好看到她渾然不覺地盯著電腦螢幕發呆。林琛手指輕叩了一下她的桌板,看她驚跳了一下,好笑地說:「顧大記者回魂了?」 顧穎鹿抬頭見是林琛,收了收神,狗腿地答道:「林總深夜視察工作,小的就是去了九霄雲外也得一個筋斗雲翻回來。」 林琛蹙眉看了看時間,「這麼晚了,你一個副刊記者,怎麼搞得比時政版的還忙呢?」 顧穎鹿挑眉答道:「我多乖巧啊,知道領導今天來視察,特意在這兒蹲點,博個好印象,下回遇到您簽版,沒准手下一軟,不會再半夜退了我的稿子回來重寫。」 林琛搖了搖頭,知道她是在開玩笑。其實那次的稿件也並沒有特別嚴重的錯誤,只是對品牌名字做了過多提及。他是素來看不慣副刊的主編老靳為了討好廣告客戶讓手下記者沒原則地往稿件裡灌水。顧穎鹿恰好撞了一次槍口,半夜被他一個電話揪到報社責令改稿。當時顧穎鹿並未多做辯解,過後林琛才知道是一篇廣告部經手的付費軟文。 事後林琛擔心他當時的態度會影響她初涉記者這行的積極性,特意請她吃飯,歉意的話還沒說出來,她卻先若有所思地問:「林總,你做新聞這一行以後,是不是經常會有無力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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