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神沒有睡著(24)_譚格格

二十四

　　江媽媽看到夏開，一句話沒說，轉身從櫃子裡拿出行醫箱，清洗，上藥，包紮，很快就幫夏開收拾的清清爽爽，然後讓小朵陪著夏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去廚房褒湯。

　　夏開忍不住悄悄地問：「小朵，你媽媽怎麼不問我是怎麼傷到的啊？」

　　「還要問啊，你這個樣子，不是去打架還有別的可能嗎？」小朵故意斜著眼看夏開。

　　「可是，她還要褒湯給我喝。」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啊。」

　　夏開的心裡暖洋洋的，小朵當他是朋友，從此他就是小朵的朋友了，他可以跟她講話，可以並肩跟她一起穿過校園了，那該是怎樣的一種幸福啊。

　　這時候，有個男生從房間裡走出來，小朵俏皮地指了指夏開的腦袋說：「麥田，這是我朋友夏開，光榮負傷了。」

　　「哦。」麥田看了一眼夏開轉身走進衛生間，然後又回到房間，最後一直都沒有再出現。

　　小朵笑著附在夏開的耳邊說：「嘿，那個是我哥，不過我一直都叫他的名字，很少叫他哥的，好像沒什麼感覺。」

　　夏開搖搖頭：「小朵，你該叫哥的。我做夢都想有人叫我哥哥的，那種感覺很好。不能浪費麥田的大好資源。」

　　「哦，是嗎？」

　　「是啊。」

　　小朵沒再說話，站起來走進廚房，夏開看著小朵嬌小的背影，沒有辦法不想起他親愛的夏米。

　　人生就像夢境，越走越遠。

　　以為站在了幸福的起點，也許不過是一個沒有沒有意義的圓點。

　　有一個人的目光讓夏開感覺害怕，那個人就是江麥田。

　　夏開覺得他就像一隻老母雞呵護著小朵，夏開是不好的種子，所以麥田投射過來的目光總是尖銳而毒辣的。所以他有些怯場，離開小朵家之後的那個長長的暑假，夏開一直跟老K在一起，都沒有再跟小朵聯絡過。

　　有一天，夏開跟老K並肩走在街道上，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老K問：「夏開，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有點煩。」

　　「這樣子好像不是我認識的夏開哦，有什麼煩心的事情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幫你。」老K對夏開，有時候真的像一個哥哥一樣，或許他內心並不一定是真的，但至少表面上看是這樣，所以夏開有時候會把心裡話講給老K聽。

　　夏開聳聳肩笑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麼了，我認識了一個叫小朵的女孩，想跟她做朋友，可是她哥哥好像很不歡迎我的樣子，所以我很久都沒有跟她聯繫了，不知道要怎麼樣重新開始。」

　　「哥哥不用管了，全天下的哥哥都這樣了。有電話沒？」

　　「沒。」

　　「地址呢？」

　　「也沒有，不過我去過她家裡。」

　　「好辦啊，現在我陪你去她家，抄下她家的地址，明天寄明信片給她好了。」

　　於是，那個有月亮的晚上，老K陪著夏開走了很遠的路，走到小朵家的樓下，抄下那個門牌號碼。

　　夏開把寫著小朵家地址的小紙片小心地放進口袋，有些激動地說：「K哥，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

　　老K拍著夏開的肩膀笑著說：「不用謝我了，只要你不背叛我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看似輕輕鬆松的一句話卻像一枚響雷炸在夏開耳邊，他一時還沒能搞清楚狀況，張大嘴巴愣在原地。

　　老K聳聳肩說：「在我們這一行很正常啊。沒有永遠的兄弟，也沒有永遠的敵人。記住吧，夏開。」

　　「我想我們會永遠都是朋友的。」

　　「夏開，在我的世界裡，沒有朋友。就是兄弟，離開我，就是敵人。」

　　老K的話讓那個晚上的夏開沉重起來，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在他看來，背叛是一個多麼不可饒恕的罪名，有一天，這頂帽子也會帶在他的頭上嗎？不知道。

　　該來的總是要來。

　　夏開在外國語中學的校園，看到小朵的第一眼開始，就隱約感覺到他跟老K之間友誼的荒唐。

　　那是一個夢，現在該醒了。

　　他決定離開老K，是小朵給了他不可想像的勇氣和決心。

　　可是，電影院門口的那一場，又讓他回去。小朵是天使，老K就是魔鬼，魔鬼的力量太過強大，天使沒有辦法戰勝他，而且保護小朵，最好的辦法就是歸順老K。老K說過在他的世界裡沒有朋友，夏開終於明白。如果喜歡一個人就是要他幸福，那麼夏開願意犧牲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夢想，讓小朵幸福。

　　那天，從電影院離開，夏開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頭，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轉過頭，看到蔣凱。蔣凱是夏開兒時最好的朋友，他大夏開一歲，總是像大哥哥一樣照顧夏開。後來，蔣凱跟著父母去外地讀書。開始還有書信聯繫，後來因為夏開家庭的變故，兩個人的聯繫就慢慢中斷了。現在兩個人都長大了，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有些陌生的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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