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神沒有睡著(5)_譚格格

五

　　然後，E娃打電話過來，小朵趴在棉被上，抱著話筒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想起麥田的奇怪模樣，突然就有些委屈了，他從來都沒有過這個樣子對她，所以稍微的變臉才會讓她沒有辦法接受。E娃絮絮叨叨地講起江湖上流傳的有關夏開的一些事情，講他「打架王」的封號，講他的一些「著名戰役」，還講到夏開的酒鬼爸爸，最後還興奮地說，不過哦，今天第一次見到夏開本人，真的蠻帥的。

　　小朵坐起來，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對著話筒說：「E娃，是你講我今天會有豔遇的。」

　　E娃哈哈笑了起來，「小朵，你還真信啊，我逗你玩呢。因為你請我吃那麼好吃的東西，所以我就想辦法讓你開心啊，我若是真是可以預測的巫師，那我就不會讓你在那個時候穿過地道去地鐵站了。」

　　「才怪。」小朵對著鏡子做了一個鬼臉，「E娃，反正啊，這一次我有點相信了。」

　　連E娃也會被嚇倒，愣了半天才說一句：「小朵你瘋了。」

　　「嘿嘿，有那麼一點點兒。」

　　小朵掛斷電話，四肢伸開躺在床上，滿腦袋都是夏開的可愛樣子。她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只知道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心裡有種奇怪的反應就悄悄發生了。他微笑，她就快樂，他流血，她的心就會痛。她想要走在他身邊，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就那樣走著，走過黃昏，走過黎明，走過高山，走過河流，狂風暴雨都不會害怕。

　　夏開，你到家了嗎？你爸爸揍你了嗎？你疼嗎？你哭了嗎？

　　在那個沒有蟬叫的夏夜，小朵和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如果有天使在上空看到她，她一定是微笑的樣子。

　　暑假不覺悄然過去一半。

　　中考成績公佈，小朵和E娃如願考去外國語中學。那也是麥田的學校，不過到了秋天，麥田就讀高三了。聽說高三是讓人恐懼的級段，所以麥田應該不會有什麼時間陪她們玩了，想想真是掃興啊。快樂多好，幹嗎那麼去逼自己。E娃敲小朵的頭，你成績那麼好，當然就不會體諒到差生的艱難了。你知道我為了考取外國語中學流了多少汗水跟淚水嗎？高三還是要拼一下的，萬一考不上大學，接下來的人生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

　　怎麼辦？好像從來沒想過。

　　回學校取通知書的日子讓小朵期待了很久，老早就跟E娃講好要一起去慶賀一下的。還有，她真的想知道，夏開怎麼樣了。自從那次夏開從她家離開，彼此再也沒有聯絡過。那天實在是太匆忙，她也忘記留電話號碼給夏開，他已經把她遺忘了嗎？或者說她在他的生命裡，真的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這樣的念頭小朵基本上是不敢繼續想下去的，好像才真正明白，當你開始在乎一個人的時候，世界會變得那麼渺小。天大地大，世界就是兩端，她和他。

　　小朵突然發現自己一下子長大了，生活在她的面前又打開了一扇窗，而窗外是她十幾年來完全陌生的風景。

　　那天，很早麥田就過來敲門，「妹妹，起床了。」

　　小朵心裡一驚跳下床，「麥田，你要跟我一起去啊？」

　　「當然了，我答應過要陪你去的，而且還有神秘禮物送你呢。」

　　「哦。這樣啊。」小朵皺著眉頭去洗漱。

　　麥田哼著小曲準備好牛奶蛋糕坐在餐桌前，一邊看英文報紙一邊等小朵。

　　小朵趁著換衣服，躲在衣櫃裡跟E娃通電話，「E娃，我親愛的，麥田要跟我一起去學校。若是知道我去找夏開，他會抓狂的。求求你去幫我找夏開好不好？」

　　「嘿嘿。」

　　「行不行你說句話啊，急死人了，麥田在叫我呢。」

　　「好吧，為朋友兩肋插刀。」

　　E娃對小朵的好，一直都是沒有原則的，儘管她也不覺得小朵跟夏開在一起有什麼好，可是她會尊重小朵的選擇並且盡其所能去幫她，這就是友誼的魅力和偉大。還有，她欣賞小朵身體內蘊藏的勇敢和力量，她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小朵那樣，去面對自己喜歡的那個人。

　　麥田又在叫小朵，小朵只好捂住嘴巴跟E娃說最後一句：「今天，先不要見面了哦，聚會的事情，改天，我請客。」

　　「小恩小惠。」E娃放下電話的時候小聲嘀咕了一句，小朵也聽到了，她聳聳肩，隨便找了一件衣服套上走了出來。

　　她們之間，好像一直都是小恩小惠。小朵在心底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要為親愛的E娃做一件讓她滿意的大事，一定會的。

　　那天，麥田牽著小朵的手用二十分鐘時間坐地鐵到學校，用五分鐘的時間領取到通知書，然後又用二十分鐘的時間坐地鐵回來。從校長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麥田建議帶小朵去吃西餐，小朵搖搖頭拒絕了，說她想要回家。

　　麥田對小朵的呵護的重要一條，就是順從。有時候他也會覺得這個哥哥做的比較沒有尊嚴，可是看到小朵，他就什麼都忘記了，只想讓她開心，看著她笑。

　　回到家坐在沙發上，小朵的神色也一直懨懨的，麥田去廚房軋了小朵最愛的草莓汁過來，她也沒能如願興奮起來。

　　麥田有些不安，「妹妹，你有不舒服啊？」

　　「沒有啊，可能是熱到了吧。」

　　麥田跑過去拿了濕毛巾敷在小朵的額頭，想辦法逗她開心，裝出記者的樣子訪問她：「江小朵，請問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入外國語中學你開心嗎？」

　　「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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