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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士車上湧進來假期遊玩的人,被塞得很滿的車廂和路上擁擠的車輛,這就是假期惱人的地方。他聽見有個細小又熟悉的聲音喊著「不好意思,不要擠我,不好意思啊。」抬頭就看到葉橘梗站在後門,懷裡一大捧香檳玫瑰搭配的紫色洋橘梗花。在沙丁魚罐頭一樣的車廂,她這個護花使者當得很辛苦。

  純淵看到那張憋紅的小臉,神差鬼使地站起身,在橘梗身後鬧得沒分寸的兩個中學生的小鬼被他不留痕跡地推到旁邊。橘梗只顧著護著花,司機猛地刹車讓她頓時失去重心。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她本身少根筋,頭上撞個包也就算了,不小心踩了誰撞了誰,那肯定會換來一個惡狠狠的白眼。

  橘梗剛要伸手隨便去抓什麼,只覺得腰被攬住了,手在空中轉了個方向,抓住了腰間的一隻微涼的手。

  「謝謝……」

  「不客氣。」純淵低頭噙著溫和地笑,「為什麼不打車啊?」

  「一束花賺不了多少錢的,而且今天也沒有車可以打啊。」

  「嗯,也是。」

  「你……」橘梗苦苦地思索著恰當的用詞,小狗一樣聳著鼻子說,「你可以放開我了。」純淵低頭的眼神有點惡狠狠,橘梗嚇了一跳,又忙改口說,「我一會摔倒的話,你別嫌丟人啊。」

  橘梗想著自己又不是大抱熊,有什麼好摟的。她不敢問純淵到哪裡,她要去的社區一到,正高興著可以擺脫身後的美男蛇,卻見他也跟著下了車。純淵不知為什麼想起自己有一次和春緋坐巴士,她忍著胃裡強烈的翻江倒海揪著他的衣服。因為橘梗也是一副極其不舒服的表情,他沒到站就跟著下了車。

  「那,再見。」橘梗說著就要跑,又被純淵揪住質問,「你跑什麼,我有那麼嚇人?」

  「沒啊,我我我我——」

  「一說謊就結巴,笨蛋。」純淵聲音低下去,女孩不知所措的笨拙看起來也很可愛,於是又笑起來,「我陪你去送花吧。」

  「2」

  橘梗從沒見過這麼喜怒無常的人,覺得有點膽怯,於是也不敢拒絕。去社區裡送過花,純淵又以「我陪你送完花,你要陪我去面試」這樣的理由拉著去了花巷的肯德基。他們找了一圈,已經不見了人,純淵仰著下巴又是蠻不講理的以「因為你我失去了一份工作」為理由要脅橘梗請他吃飯,彌補他的損失。

  一直等到兩個人坐在氣味很乾淨的家庭餐廳,橘梗才反應過來自己吃了天大的虧。面前的罪魁禍首托著下巴笑吟吟的樣子的確也很好看,她認命地想著,就當花錢看帥哥啦。

  點餐的小妹把餐單往安陽純淵眼前一放,難得的殷勤。橘梗傻眼著,終於明白什麼的男色當道。而面前的男色卻沒那麼容易享受,點了幾個最貴的菜,又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她。

  「還在生我的氣吧?」純淵問。

  「誒?生氣?」她裝傻,咧著嘴笑,「生什麼氣啊,沒什麼好生氣的啊。」

  「那次我利用你,還親你的事。」

  純淵看著女生臉上頓時紅得厲害,明明白白地寫著「我都打算裝傻了,你還不依不饒個什麼勁啊,過分」。只是這麼想著,卻說不出,只能偷偷地臉紅,有些局促地說:「老師從小就教我們要助人為樂嘛,幫助同學是美德,對,美德!」

  這個傻瓜,被人欺負能叫什麼美德。

  本以為這件事就怎麼過去了,純淵再拍拍她的肩膀稱讚著,好兄弟,講義氣,這就完美了。只是純淵天神並不是普通的凡夫俗子,大腦構造同惡魔是一個等級,竟然湊過臉來問:「喂,你臉紅什麼,那不會是你的初吻吧?」

  「才不是!」橘梗的話不經大腦地脫口而出。

  「誒?這樣啊。」純淵一愣,沒想到她咬著唇,有些不服氣的表情,這明顯的就是在說謊,心裡卻因為她的否認而不高興,繼續逼問說,「那你現在有男朋友了?」

  「當然有!」

  「誰啊?」純淵又笑了,貓看著老鼠的表情。

  橘梗並沒有想過,她可以說已經分手了,或者乾脆不告訴他。她滿心想著怎麼圓這個謊,只是她認識的男生朋友,除了剛剛重逢的容青夏,還有一個就是在醫學院的「七枝白玫瑰先生。」

  而容青夏他已經見過了,嗯,那並不是多麼好的碰面。

  「誒——」純淵懶洋洋地拉長了調子,「難道在說謊嗎——」

  「當然不是,是……是醫學院的。」橘梗被他的眼神逼得窘迫,連忙把救命稻草抓住說,「是三年級的學長。」

  「誒——」純淵沒那麼好騙,眯著眼,「三年級那麼多人,你隨便說都可以啊。」

  「他叫夏森澈,他在醫學院很有人氣的。」

  純淵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與這個人有關的記憶並不是多麼的美好,仿佛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情。只是突然從毫無瓜葛的人的嘴裡說出來,突然覺得冷,好似他們的世界因為面前的女孩又重新連接起來,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再次攪亂他的生活。

  這個世界已經小到這個地步了,人和人之間連接的蛛絲,天羅地網般,根本逃不出那個怪圈。

  而這個世界也是大到無法想像,明明隔了一條街的醫學院,他還會陪黎空去醫學院的籃球場打球,這一年多卻從沒遇見過一次。

  橘梗不知道為什麼氣氛突然沉悶起來,剛剛看起來還算是心情不錯的男生突然陰鬱得像惡魔歸來,嚇得她只能拼命地扒飯。為什麼會這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純淵天神已經知道她在說謊,給了她最後的機會,她卻沒把握。

  天國的媽媽,我早應該聽您的教導要做個誠實的好孩子,怎麼辦!

  現在反悔是來不及了,在他的面前也只想爭一口氣,卻沒想到讓自己更難受。這頓飯吃得太彆扭,最後結帳時是純淵掏的錢。她本想堅持,見男生丟過來一個「你是不是活夠了」的眼神,連忙把小青蛙錢包塞進書包裡,連不迭地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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