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薔薇紀年靜謐時 | 上頁 下頁
九十五


  左鵬程道:「沒有商人把投資拒於門外,記得年終分紅給我就行了。」

  左輕川這才沒反對。

  左鵬程坐了會兒,像是漫無目的的談起:「你小的時候,我和你媽經常擔心你的將來,擔心你不是經商的料,擔心你性格桀傲不識時務,擔心你叛逆不孝……好在最後你把每件事都做的很好,這一年的自食其力,甚至超乎了我的預料,總之爸媽都還是挺為你驕傲的。」

  親人,畢竟難以有長久的仇恨。

  左輕川見父親這麼說了,終於道:「當年對你們惡語相向,這麼久不回家,都是我不懂事。」

  他難得服軟,左鵬程搖搖頭,示意不要再提。

  左輕川便苦笑了下。

  左鵬程又道:「但是做為父親,我還是最擔心你不像個男子漢。」

  左輕川有些疑惑。

  左鵬程道:「其實剛才去看老梁了,你知道他心臟最近不好……梁希是個很孝順的姑娘,以後也會對我和你媽很好吧。」

  他說到這兒便笑了起來,連皺紋都為之舒展。

  左輕川黯然道:「是啊,她是很善良。」

  左鵬程拍了他一下:「喜歡就去追求,去日本又怎麼樣,就算她跑到美國去你也可以跟著,連個姑娘都追不回來,在家悶到生病,有什麼出息?」

  這番話,讓左輕川感到了深深地始料未及。

  左鵬程又笑笑:「你真的是長大了,爸媽都老了,結婚這些事還是你自己做主吧,像你這樣的脾氣,一拖拖到四十歲,還得把我們愁死,甭你媽怎麼想,畢竟還是你自己結婚。」

  說完,他就握了下兒子的手,起身出了門去。

  左輕川不知父親為何會發生這樣的轉變,也許是因為時間,也許是因為分離,無論如何這都讓他的心感覺到了種久違的釋然。

  走廊安安靜靜的。

  張曉惠始終站在門外,卻沒有走進去。

  她看到老公的臉,欲言又止。

  左鵬程摟住她的肩膀:「罷了,罷了,你就別再管了,沒看出事已成定局嗎?你兒子,比你還倔,你管不住的。」

  這晚梁希何嘗好過,她回到家看著爸爸吃了藥,就自己悶在臥室裡面抱著那個娃娃在黑暗裡面流淚,心痛欲裂。

  夢這種東西,只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變越沉重。

  一旦放開,整個靈魂都會輕浮的飄蕩出去,世界再大,也不會找得到歸屬感。

  現在的梁希,心裡全是左輕川的影子,明明床邊就放著她去日本的機票,但對未來與其說期待,不如說恐懼,恐懼的梁希根本不敢靠近。

  她呆呆的望著窗戶透進來的月色,哽咽的想著幾年以後回來,左輕川結婚了怎麼辦?還是他再也不打算結婚了,又怎麼辦?

  時間真的越過越快了,那陪著他練琴,看著他打球,每天纏著他一起回家的日子,還歷歷在目。

  青梅竹馬的愛情,和任何愛情都不一樣。

  他們兩個人都不可能真的放下,因為人是無法忘記童年,忘記青春,忘記夢想,忘記長大後的奮鬥,甚至就連痛苦,傷心,絕望,也都一同隨著對方的影子被深深的刻畫進了生命裡面,與呼吸同在起伏。

  梁希溫柔的撫摸著芭比娃娃的長髮,輕聲道:「小川,你真的可以一直愛這麼殘缺的我嗎,我們能幸福嗎……」

  她伸手抹掉臉上的淚水,又喃喃地說:「如果我是你,我會一直愛的,我是不會改變的。」

  她說完,就深深的低下頭,手用力握著娃娃,用力到聯手上的經絡都顯露了出來。

  梁希從來沒像此刻這麼需要勇氣。

  尾聲

  鏡子中的這張臉,因為缺乏睡眠而有些蒼白,眼睛很大很明亮,帶著哭過的痕跡,所以看起來有些脆弱。

  梁希坐在梳粧檯前借由晨光呆呆的凝視著自己,竟然感覺到了些許的陌生。

  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認真地照過鏡子了。

  離開父母的庇護後,她始終都在用盡所有的力氣想要看清沿途的障礙與風景,分辨著他人的善意與謊言,拼搏著未來與希望。

  做那些事情沒有錯。

  但人還是應該留些時間給自己,想想自己是誰,想想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

  梁希拿起那個穿著婚紗的芭比娃娃,輕輕地撫摸著她問:「我以為你是我,你是我嗎?」

  她抬頭對著鏡子笑了笑,忽然起身走進更衣室,緩慢的踱步到了最裡面。

  去日本的旅行箱早就被傭人打點好放在角落裡了。

  我們的水瓶小姐走神片刻,深喘口氣,終於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這是過年期間你們的值班表,還是希望大家認真做事,公司剛剛成立,還有許多需要努力的地方。」左輕川一大早便來到公司開年前會,雖然風寒初愈,態度卻一如既往的嚴謹認真。

  有個性格活潑的女職員笑著問:「老闆,你要去哪兒逍遙啊?」

  她明明就聽到了左輕川剛才訂機票的電話。

  左輕川笑了笑,也沒隱瞞:「去趟日本,有些事情要辦。」

  大家聽到立刻起哄道:「這麼好啊,什麼時候組織我們也去啊?」

  說完忍不住開始彼此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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