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_親吻花瓣の淚2

四十四

　　這時，安安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歐陽西辰，「西辰，你沒事麼？」溫柔的語調，關懷的聲音。

　　歐陽西辰心裡有了隱隱的暖意，結婚，未嘗不是好事。

　　他輕輕地搖頭，首次回應了安安的關懷。

　　「雪野，所以你處心積慮十幾年，為的就是毀掉涼宮家，為你的媽媽報仇嗎？」老爺子的臉上失去了血色。

　　他像是突然老了十幾歲，原本精神奕奕的臉上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他看著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孫子，覺得陌生。

　　天使的容顏，惡魔的心腸！

　　這才是真正的涼宮雪野。

　　可是，把天使變成惡魔的人，卻是他！

　　是他一手造成了今天的一切。

　　看著雪野的臉，老爺子突然發現，這些年來，自己得到的，遠遠不及失去的。

　　他苦心經營了涼宮家的產業，得到了原本就存在的財富和地位，可是卻失去了孝順的兒子，失去了微笑的孫子，失去了那個曾經微笑著尊敬他的女子。

　　為了保住涼宮家的血統，他殘忍地將一個善良的女人逐出家門，將她的孩子奪走。

　　如果當初不那麼狠，他也可以享受天倫，可是現在，他唯一的孫子卻恨他。

　　他，到底為自己留下了什麼？

　　財富重要麼？地位重要麼？他經營多年，留給自己的不過是孤獨與憎恨。

　　這個認知，突然讓他老了幾十年。

　　「是！從我答應留下來的那一刻起，我念念不忘的，就是毀了這個奪走我幸福的地方。」雪野的眼睛紅紅的，幾乎流出淚來。

　　媽媽我給你報仇了，我奪走了他的一切，他現在再也沒有能力去奪走我們的幸福。媽媽，你看到了嗎？

　　我已經做到了，為你報仇！

　　雪野在心裡哭泣。

　　「你以為涼宮家的財富真的很吸引人嗎？你以為我很在乎嗎？你錯了，爺爺，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在乎財富地位的。如果不是媽媽要我留下來，如果不是你們那麼對待母親，我會留下來嗎？」雪野繼續說著，笑得如同惡魔，「我留下來了，如你所願。可是當我留下來的那天，我就在計畫今天的一切。我要一步一步地毀掉你的心血，讓你最重視的產業付之東流。我等今天，已經等了多少年了！」

　　「是嗎？」老爺子輕輕地笑了起來，突然之間，大徹大悟，那沮喪和失望的表情一掃而空，「雪野，既然這是你的希望，那麼今天你實現了自己的願望，爺爺恭喜你。所以，不要再這個表情了，這種樣子不適合你。雪野，你是個善良的孩子，不適合這個樣子，不要把自己逼近這個境地了。」

　　「你……」雪野震了震，顯然沒有想到，情勢會如此急轉。

　　他不是應該懊悔，應該絕望，應該祈求麼？他不是最在乎涼宮家的利益嗎？為什麼他突然會笑得那麼慈祥，那麼憐憫？

　　他……

　　雪野迷茫了。

　　「好孩子，這些年，是爺爺對不住你。」老爺子深深地歎了口氣，「我一直以為，涼宮家的產業、地位、血統是最重要的，也以為把你留下來是對你好。可是現在看起來，是我錯了。這麼多年，你一點都不快樂，涼宮集團遲早是你的，既然你不想要它，把它交給別人也沒關係，歐陽西辰是個值得信任的男人，在他手裡，涼宮家也不會丟面子。雪野，爺爺現在，最希望你幸福。」

　　他現在，不是那個叱吒風雲、呼風喚雨的老人，而是一個希望孩子幸福的老者。

　　一如，天下所有的平凡的老人一樣。

　　「幸福？」雪野終於忍不住流下眼淚，「你也知道幸福？你這個魔鬼，你知不知道，正是你把幸福從我身邊奪走的。現在，你卻對我來說，要我幸福？哈，這真是天下最可笑的笑話！」

　　「我知道，爺爺對不住你！」老爺子歎息，「可是現在，爺爺已經無能為力了。所以，雪野，你要靠自己的手，把屬於你的幸福拿回來。既然這樣做，你覺得幸福，你就這麼做吧。至於我，已經是一個老頭了，該活的我也活夠了。所以，不管你要把我怎麼樣，爺爺都不會怪你。只是雪野，記得要對自己好一點。你很善良，很美麗，不要讓有些判斷迷蒙了你的眼睛，好嗎？」

　　老爺子說完，顫巍巍地退場。

　　他已經老了，的確該將未來交付給年輕人了。而雪野，雖然他這麼選擇，這麼決定，他依然覺得，這孩子，會是最優秀的涼宮家的後人。

　　所以，老爺子離開的時候，是笑著的，是滿足的。

　　到了這個年紀，他發現自己之前太執著於利益的追求，而忘了許多生活中重要的東西。雖然現在有些晚了，可至少還來得及去抓住生命的尾巴。

　　比如，看見自己唯一的孫子得到幸福。

　　這樣的晚年也很有意思，不是嗎？

　　雪野的心空落落的，複雜地看著老爺子一步一步地離開。就這麼結束了嗎？就這麼落幕了嗎？

　　他苦心經營多年的計畫，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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