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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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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黃河] 喜芽茫然地走在蘭州的大街上。 這座西北城市,風總是很大很涼,比她的心還涼。 她知道自己為何而來。暗戀如果是一根針,那麼已經深深地紮疼了她。可是,這疼裡還是有喜悅;這喜悅,是這蘭州的雪花吧,飄飄灑灑的,這麼美,這麼動人。一片片落到黃河裡,片刻消融了。 就像她淹沒在人群中一樣。 普通的女孩子,總是會瞬間就淹沒了。 她常常一個人去黃河邊坐著。黃河水穿城而過,兩岸的煙火讓她這樣喜歡,在大橋上走著到對面去的時候,常常會聽到黃河上有人唱歌,是那種極古代的調子,非常惆悵非常高又非常傷感。 常常地,那時她的眼淚就會掉下來。 親愛的,到天黑想你沒辦法。 為了看到林與飛,她去參加同鄉會,在蘭州的同鄉很少,可是因為要見到他,她每次都去。 每次去,她都刻意打扮自己,因為胖,故意要穿黑色,可穿了黑色又顯得灰撲撲的,怎麼樣都不對。 這樣的心思花多了,就替自己委屈了。 因為,他還是常常叫錯她的名字。 同鄉會也就十多個人。花枝招展的女子叫葉婀娜,人如其名,真是婀娜。喜芽想,這個女孩子比葉畫畫還要有風情,看上去就像從前的姨太太似的,每次見面,都是花枝招展,就像她每次去同鄉會是去看林與飛,林與飛每次同鄉會是去看葉婀娜。 葉婀娜在西北民族學院讀書,穿的衣服奇怪得很,衣不驚人死不休。很冷的天,也要穿絲襪子,也要穿薄呢裙,喜歡每次看到她細長的小腿就自卑,因為自己的大象腿無疑是不好看的。 林與飛照顧葉婀娜很周到。看得出來,林與飛在葉婀娜的身邊時也是自卑的,因為他的眼神近乎乞求。 喜芽和林與飛說話不是很多。 有時他們挨著坐著。 一起吃蘭州拉麵,林與飛會說,哎,喜芽把胡椒粉和辣椒遞給我。 那是他說過的最多的話,把胡椒粉和辣椒遞給我。 然後,他會說很多笑話,這些笑話,或者是網上的,或者是手機上的,都是說給葉婀娜聽。葉婀娜一笑,林與飛就很高興;葉婀娜不笑,林與飛就不高興。 說到底,他也是個大男孩兒而已。 有的時候,葉婀娜沒來,於是,林與飛的臉上就一副很寡淡的表情。他不再說話,一個人在角落裡抽煙,那時候喜芽就很心疼,就恨不能把葉婀娜叫來。後來,為了叫葉婀娜來,喜芽每次都去找她,雖然是繞路,可是為了讓林與飛喜歡,她願意這樣做。 即使這樣,林與飛並不買她的賬,甚至取笑於她。 那天大家說到了身體,大家說自己身體最滿意的部位。林與飛說,我喜歡自己修長的雙腿,還有眼睛。喜芽看了他一眼就臉紅了,她心裡想,他豈止是眼睛和腿好看呢,他身上的每一個部位都好看,包括左肩,也是那麼好看! 葉婀娜就說,我滿意自己的每一個細胞。 論到喜芽了,她想了想說,我喜歡我的手。 是的,她的手是好看的,也許因為彈鋼琴,不要看人胖。可是,手真的是細長的,修長而纖細,這是她唯一驕傲的地方。 是嗎?林與飛反問。 她不好意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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