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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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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畫畫終於笑話著我們說,原來,兩個才女的修辭貧乏到這種程度——大海真大,海水真藍,這叫什麼詞啊。 我們瘋狂地在海邊追逐著,買了海邊幾塊錢一件的泳衣跳到大海裡。我和喜芽只會狗刨,葉畫畫的姿勢還特別優美。我們忘記一夜沒睡了,而且肚子裡空空如也,看到大海的興奮讓我們忘記了塵世中的一切! 多年之後,我想起那天在大海的情景依然熱淚盈眶! 中午,我們去吃了海鮮,然後找了海邊的小旅館,又乾淨又便宜,一人要三十塊。我們離海邊只有幾十米,睡了吃,吃了睡,然後跑到海邊。喜芽說,給個神仙也不換,太美啦。 我們哪知塗什麼防曬霜,就知道皮膚微微地疼。我們在海邊盡情地曬著遊著,夜晚降臨時,我們坐在海邊的燒烤大排檔裡,喝著啤酒,要了燒烤,聽著海浪,看著星空。這樣的夜晚,多麼美妙,多麼動人,多麼銷魂! 葉畫畫唱起了歌,輕輕地唱著羅大佑《光陰的故事》,我和喜芽輕輕地和著。我們慢慢地喝著,輕輕地唱著,大海漲潮了,幾米之外就是大海,軟軟的沙灘上,有情侶輕輕地擁抱著。一切太美,一切恍如隔世。 夜深了,人散了,我們不想散,我們喝到薄醉,都不勝酒力,於是三個人拉著手在星空下漫步,沙灘上的沙子還有白天的溫度,海水偶爾漫過腳。喜芽忽然提議,來,讓我們說說夢想吧。 葉畫畫很雀躍:我想當最好的歌手,想當明星,然後去歐洲,最好能在維也納的金色大廳開演唱會! 我想當個自由職業者,我說,和三毛一樣,萬水千山走遍。當然,最好有個我愛的也愛我的男孩兒陪著,我們一直到老,永不分離!說這話時,我又想起了陳北方,我多想那個人就是他啊。 葉畫畫開我玩笑,是不是想到了陳北方啊? 去你的!我給他一拳,才不是。嘴硬著,心裡卻難受了,鉛筆白削了,風油精白送了,人也白等了!他根本不喜歡我! 你呢,我們一起問喜芽。 她安靜地笑笑,我想開一個小書吧,安靜地坐在裡面看書,煮一些普洱茶,找三兩個知己,談談天說說地,彈彈古箏,過一種閑雲野鶴的生活。 和誰在一起呢?葉畫畫問,不會是只想和我們吧? 夜色中,我能感覺出喜芽的緊張,她使勁拉著我的手說——當然,是和我喜歡的他在一起了。 如果他不喜歡你呢?我緊緊地追問。 那我也喜歡他,只要我喜歡他就夠了。 傻瓜!葉畫畫說,如果他不喜歡我,一點可能都沒有!他必須喜歡我,把我當成公主!我想起歐楚生和湯晨,不都是把她當成君王嗎?她這麼盛氣淩人,這麼得意,帶著飛揚跋扈的勁兒,哪個男孩兒能消受,最重要的是,這傢伙名利心太重太重了,男孩兒會接受嗎? 我們說著夢想,說著將來,說著十年之後的事情……夜色漸重,我們感覺到了涼意,可是,心還在燃燒著,葉畫畫提議對著大海許個願望。 喜芽說,我們,誰也不許變老! 她聲音很輕,可是,這句話在海邊是那樣的石破天驚,是那樣的讓人心裡發酸,澀澀的。我說,好,誰也不許變老。 誰變老就是小狗,畫畫說,反正我是不要變老的,我要當妖精,一輩子也不老。 這句話說出來,我和葉畫畫緊緊地抱住喜芽,哭了。 多好的願望,對於十七歲而言,誰也不許變老,是這樣的地老天荒,這樣的刻骨銘心! 好,我們哽咽著答著:我們,誰也不許變老! [我用了那些2B鉛筆] 從北戴河回來後,我父母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外星人?還有別的同學,看到我們三個人都笑破了肚皮,我們黑得好像非洲人不算,而且臉上身上全在一層一層地脫皮! 簡直好像脫胎換骨了一樣! 暴曬讓我們的皮膚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海邊的激動和浪漫換來的代價是葉畫畫病了,進門就倒了,而喜芽開始拉肚子鬧腸炎,我瘦了幾公斤,看起來十分骨感,可是並不美,因為整個人黑得變了形! 可就在我最難看最難堪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找我的!父親在客廳喊我:薄荷,電話。 我跑過來,以為是喜芽或葉畫畫,我說幹什麼幹什麼,睡覺呢,別麻煩我了。我想,我的狐朋狗友就是她們倆,我嫌她們倆煩,簡直是煩死人不要命! 是我,他說。啊,是一個男孩兒的聲音。 薄荷,我是陳北方。 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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