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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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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的離歌] 七月,七月真的來了。 陳北方已經不去廣播站了,他們備戰高考,他瘦了,走路有些晃呢。 送傘之後,他只是悄悄地把傘送了回來,僅此而已。我與他,也曾經路遇,有一次,我去四樓,恰巧在樓梯上遇到他,刹那間,我呆了。 他有些緊張,對我輕微點頭,他說,你好。 你好。我說。 之後,之後呢? 之後是擦肩而過。我想說的話有千千萬,堆在心裡,快成灰了,一點小火星就可以燒起來。可是我可以告訴他我的喜歡麼?他飄過我身邊,有淡淡的薄荷香,那是他的味道,他渾身散發出的味道。 我緊張到手心裡全是汗,跑到二樓時,鈴聲響了!我在紙上一遍遍寫著他的名字,寫著寫著,眼淚就下來了。 夏薄荷! 是生物老師在叫我! 你不舒服麼? 不不——我掙扎著說。陳北方,陳北方就要走了呀,他就要離開我了,我再也聞不到有薄荷味道的男子的味道了。 告訴我,葉綠體的作用? 我抬起頭,茫然地看著窗外。窗外,合歡花的枝丫伸進了窗戶,這所幾百年歷史的重點高中,這些妖氣重重的鬼樹曾被許多學生寫進回憶錄。他們無論在世界各地的哪裡,只要提起合歡樹,我們就知道,他一定是一中走出去的! 而這些樹開花的時候,往往是學生畢業的時候,是參加高考的時候,你教我如何不傷感? 不,我不知道,我回答說。是的,我哪裡知道葉綠體的作用? 好吧,年輕的生物老師說,薄荷,你最近狀態不好,馬上高三了,這可不行。是光合作用啊。 光合作用?那麼,那麼我和陳北方會有光合作用嗎? 我趴在桌上,久久沒有抬頭。 哎,我能狀態好嗎?陳北方,陳北方就要走了啊。 而那些伸進視窗的合歡樹,想必,它們知道我的心酸我的傷感和我秘密嗎。這一場盛大的青春裡,有誰是我的春閨夢裡人?那個廣播站的小木門記得吧,那把雨傘記得吧?那些獨自等待的黃昏記得吧? 七月六日。下午。 我們放假了,因為要騰出教室讓高三的參加高考,很多學生來提前看考場,想必陳北方也會來看吧? 而我,而我提前削好了一把2B鉛筆,我想,他用得著。如果一支斷了,還有另一支。 我想把這些鉛筆給他。 我如何能找到他呢? 騎著自行車,在很毒的太陽下,我不停地轉啊轉。合歡樹的葉子全拉下來了,灰灰的院上的薔薇花全睡了,知了瘋狂地叫著。如此安靜地校園,明天就是硝煙彌漫的戰場了。 其實我是漫無目的地轉,其實我就是想看一眼陳北方,哪怕就看一眼,哪怕把這一把2B鉛筆遞給他。 我出汗了,我快中暑了,我在小賣店買了一瓶一塊錢的汽水,然後又買了綠箭口香糖,薄荷味道的。 冰鎮汽水讓我的汗落了下來,於是,我又去操場上轉去了。 操場在學校後面,在很多柳樹和楊樹中間,是喜芽跑三千米的操場,是我們上體育課開運動會的操場,是我曾經偷偷看陳北方踢足球的操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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