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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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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永遠是多久?這個世界上除了青子,我再沒有擁有其他的。」嚴墨心頭一陣苦澀,一直以為理所當然就會和青子這樣過下去,就兩個人,相依為命地過下去。 「為什麼不說出來呢,你何必讓自己過得那麼彆扭。」宋嘉嘉說。 宋嘉嘉仰起頭將第二杯酒喝完,「有的事情不說出來是沒人會知道的,你以為一個人可以猜到另一個人怎麼想?我看不是。」說完,她站起身朝旁邊同事那一桌走去。 嚴墨思索著宋嘉嘉說的話。七年並不短,他和青子的這七年和別人的不一樣。但嚴墨總覺得說出口的就會離開就會失去,他不是沒有過這種創傷。 有的平衡,一旦說出口就會被打破。這點,嚴墨比誰都瞭解。 那天晚上,母親平靜地說:「我要嫁人了,但是他不會允許我帶個兒子一起去。小墨,我會每年都打給你足夠的錢,有機會的話,我也會回來看你。」 嚴墨忽然覺得不認識眼前這個神色鎮定的女人。她是自己的母親,卻可以輕描淡寫的丟下自己。 「媽媽,不要走。」嚴墨發出了最後的也是唯一的請求,但是結果沒有改變。母親還是走了,她確實每年在自己的生日匯來一筆不小的錢,但她再也沒有出現過。 十六歲的嚴墨和十四歲的青子,就靠著這筆錢一直活到現在。但這件事,嚴墨並沒有告訴青子,青子也沒有問過嚴墨他們的一切花銷從哪裡來。或許是經歷得太多便也失去了好奇心,生存才是眼前能看到的事。 而這件事是嚴墨的恥辱,嚴墨的痛楚,嚴墨的負累,嚴墨的傷口。 但當初段丞的出現也沒有讓嚴墨有現在這樣惶恐的感覺。如果現在不說出口,是不是會更容易失去青子? 嚴墨決定回家。 青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頭髮披散著,茶几上放著幾罐啤酒,地上有東倒西歪的啤酒罐子。嚴墨走過去將空罐子一個個拾起來,四周很安靜,只有啤酒罐在垃圾袋裡發出的空蕩碰撞聲。 青子忽然從身後抱住了嚴墨,嚴墨怔住了,手裡的動作停下來。他轉過身,青子的腦袋靠在他胸前,雙手緊緊環繞著嚴墨。 「青子……」 「別跟我生氣好不好,我知道我總是做錯事,可是我跟以前已經不一樣了。嚴墨,我真的不會像以前那樣只知道給你添麻煩,真的不會了。你別怪我啊,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我怎麼會跟你生氣。」嚴墨撫摸著青子的長頭髮,以前很多時候,受了委屈的青子也這樣窩在自己胸口要著安慰。在外人面前,青子會讓人覺得強悍直接,但回到家,她就只是自己的那個小女孩,只有自己看得到這樣的青子。愛一個人,往往是先愛上對方的脆弱。 「只要你不怪我就好,別的都沒關係,都沒關係。」青子像只小狗一樣把腦袋往嚴墨胸口鑽了鑽。嚴墨忽然想起宋嘉嘉說的話,現在,這個時候,是不是可以告訴青子對自己來說,她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也都沒關係。 「我……」嚴墨的話梗在喉頭,心臟在一瞬間縮成了一小塊帶棱角的石頭似的,刺得胸口裡的角落開始疼痛。嚴墨把一隻手抽出來按著胸口,呼吸如同海潮洶湧翻騰,耳邊好像還聽得見心臟激烈跳動的「砰砰」聲。 青子仰起頭,臉上還有淚水,「怎麼?」 嚴墨費力地笑笑,退了一步坐在沙發上,青子蜷著腿靠著他,繼續把腦袋埋在他胸口。 嚴墨知道他和青子走的路和大多數人不一樣,他們和別的人活得「不一樣」,任何一種「不一樣」都是需要代價的。好像天晴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而陰霾的時候卻讓人看不到頭。 即使如此,也是他和她一起走過的。就這麼兩個人,扶著手,小心翼翼邁過一次又一次的險灘,被往事的潮水打濕了衣裳。 要說出一份藏匿已久的愛原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嚴墨合上了眼睛,感覺得到青子的溫度隔著衣服也傳遞得過來。 時間是靜止的,世界也是無聲的,只有他和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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