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孱弱之羔羊(46)_汪軍

四十六

　　我和唐婭總會遇見的，我們是命中註定一定要遇見的人。

　　我們每一個人都會遇到一個人，讓你笑的最開心，也能讓你哭的最悲傷。

　　倘若在那個夏天的午後，梧桐樹的濃蔭覆蓋在堆滿紅磚的圍牆上，我一邊心懷不軌的繞路一邊帶領她去大禮堂報到的那個女孩不是你，而是其他一個瘦瘦高高或者嬌小可愛的女孩，她們是否同樣也會像尖利的刀鋒劃過我的生命。

　　單車軋過小石子顛簸了一下，路過幾棵木棉，你細緻的把我肩膀上的木棉花絮拍掉。我奢侈的想像，時間過去十年，這樣的情景是否能夠重現，而如果不是你，那時為我拍掉木棉花絮的女人，又會是誰？

　　第十六章、葡式蛋撻

　　"背影是把最傷人的兇器，現在的我不敢獨自一個人去聽我們一起聽過的歌，不敢一個人經過曾經挽過你的胳膊匆匆穿梭而去的那條最熟悉的街，不敢走進餐廳坐到那個最熟悉的位置……你的臉是那麼的模糊與支離……"

　　--華麗。

　　冷空氣一次一次的突襲南京這座城市，落葉厚厚的積累在校園的水泥路上，一路踩過去，柔軟的呢喃如河水般漫過腳背。

　　被踩碎的落葉支離破碎的躺在路邊，風一吹便煙消雲散。漸漸的，一件線衣已經不能禦寒了，我常常穿不同的一件線衣搭配不同的一件外套，從寢室走到校園從校園走出校門，然後走到市區，走到新街口和湖南路，身邊有很多人從不同的方向走過來，擦肩之後又離開。我沿路在各個報刊零售點尋找八種雜誌，那些都刊登了唐婭畫的插圖。

　　我知道這些插圖都是唐婭用左手畫的，我的眼睛從漸漸凜冽的寒風裡落在雜誌的某一頁，絢爛的色彩讓溫暖從我的眼球細節末梢的傳到全身，翹翹腳指頭也能感覺到溫暖。

　　唐婭應該是一個很活潑燦爛的女孩，她的畫能讓我感觸到直抵心臟的溫暖。我就是在唐婭的畫裡得到了激勵，我迫不及待的想做點什麼了，開始摩拳擦掌，關於理想讓我蠢蠢欲動。

　　不願意再這樣渾渾噩噩的耗日子了，我盤算著寫一本書，寫我和唐婭的故事，然後讓唐婭畫封面和插圖，這樣這本書就是我們共同的作品，還要在書的扉頁寫上：此書獻給我最愛的TY，這樣全世界最長的一封情書就誕生了。

　　等到我們都老掉牙的時候，再翻開這本書，就能很輕鬆的回憶我們在二零零二年的對白和經歷。

　　這一年的秋天就像是一隻發酵精細的饅頭，不知不覺的已經被啃完了。"天漸漸冷了，記得把你的狗窩墊的厚厚的。"收到這條陌生號碼的短信，我和徐惰正坐在中國移動大廳柔軟的沙發上，我們院裡要舉辦一次冬季排球賽，所以我們和學生會副主席李雨卉一起來中國移動拉贊助。

　　李雨卉正做在經理的對面，空調機裡的暖風在她飽滿的額頭上掀動她短短的劉海。"這女孩也太斤斤計較了。" 徐惰跟我說，我想起剛剛在的士上的那一幕覺得確實很好笑，車停的時候李雨卉突然對我們說："打的的錢院裡不給報銷，我們三個AA制吧。"

　　說完也沒等我和徐惰反對，就對著司機說："師傅，現在是十三塊三，麻煩你繼續往前開到十五塊的時候停下來。"大冬天的，我們在寒風中整整往回走了750米。

　　徐惰遞給我一支煙，我把煙擋回去指了指牆上的禁止吸煙的煙標誌，他抬頭罵了一句娘接著問我："你和唐婭進展怎麼樣？"

　　我搖頭說："女孩不是個個都好搞定，越在乎的越難取悅。"

　　說到進展，我仔細的思考了一會，我和她之間的確有很多進展，原來我們不能常常見面，現在可以了；原來一個電話不超過十分鐘，現在最長的超過兩個小時；原來她從來不主動給我打電話，現在她會。

　　我一直堅持做到："膽大心細臉皮厚，卑鄙下流到極點"，並且對此深信不疑。只要我一直認真貫徹這句真諦，我相信我一定能追到唐婭的。

　　想一想唐婭美麗的臉蛋，聰明又調皮的舉動，心房裡揣滿了甜蜜的期待，好期待能牽著她的手，在一條永遠走不到盡頭的路上，男左女右，我們一直往前走，那樣的情景只是想一想溫馨與滿足就會細節末梢的擴散。

　　"遲早的事啊，我一定會追到她的。"我信心十足的對徐惰說。

　　唐婭，女，一九八四年六月一日出生，屬鼠，曾經有一隻全身都是黃色絨毛的小雞被她當寵物養過，據說因為沒有時間照顧，那只勇敢執拗的小雞對她腹誹日漸加深，最後張開膀子從十一樓跳下去自殺了。

　　屬鼠的根本就不適合養小雞，我不知道老鼠吃不吃雞，但是它的親戚黃鼠狼最愛吃雞，黃鼠狼來老鼠家走親戚串門子老鼠一定會用雞招待它。

　　後來我對這只雞的行為藝術進行了深入思考，在我的想像裡，這只雞變的可以預知未來。因為唐婭也特別喜歡吃雞，所以它跳樓前一定做過一番相當激烈的思想鬥爭，它一定想到就算現在堅持不去自殺，遲早有一天也會被主人唐婭吃掉，它甚至在腦海裡還浮現出唐婭垂涎欲滴的嘴臉。

　　最後那只小雞，臨死前也有可能用抽籤決定了自己的命運，它可能站在欄杆邊緣開始數樓底下的人頭，如果是單數它就自殺，如果是雙數它就命不該絕。

　　結果它數著數著，是雙數，小雞失望了，因為它必須咬緊牙關繼續煎熬在沒有食物沒有夥伴沒有人照顧的平淡日子裡。小雞失望的撤開自己的腳，想離開欄杆的邊緣，這時候它意外的跌了一跤，這只小雞的腿腳一直不好，它在那短暫的一生裡曾經跌過無數次，但是最後一次是致命的，小雞從十一樓墜下去。

　　晦澀的天空，閃過一道明豔的金黃色弧線。

　　那只雞從樓上掉下來，落在一個男人的頭頂上，偏偏這個男人沒有厚厚軟軟的頭髮，是個禿頭，小雞連受重傷的機會都沒有，當場就猝死了。我常常都想，命運是很奇妙的，如果小雞掉下來的時候遇到一個稍微好看點的髮型，它頂多也就落個半身不遂。

　　小雞的死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命運都是不偏不倚的。

　　就像我，不偏不倚的遇上唐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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