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青春是一場刻骨的傷 >


  蘇黎重重地歎了口氣:「以後我們母女該怎麼生活?」

  「還有我。」倪小築伏在母親的身上,手緊緊地握抓住她的手,像小時候那樣。

  她沒有收拾任何行李,只對蘇黎說還有工作沒有做完要回公寓去一趟,讓她記得吃藥。走的時候她又抱了抱母親,知道這樣去後,她再也不是完整的自己。

  司機把她帶到濱湖路一棟德式小洋房,紅磚的牆上爬滿了爬山虎,濃密的葉子,粗而密的枝藤脈絡,院子裡靜靜地開滿了九重葛,紫玉碎紅的顏色煞是好看。房子裡有管家和用人,見到她來,只是喊小姐,並不熱切。倪小築揣測他常常帶女人來這,所以大家也就習以為常。

  用人引她上樓,是木質的地板,有些窄的樓道,過道上掛著幾幅山水畫,清風高雅的感覺,臥室在盡頭,有個弧形支出去的露臺,站在上面可以看到湖邊的景色。

  窗簾是金絲絨的,面上一層帶白色流蘇的紗幔,把裡層金絲絨束起來,紗幔就隨著風微微擺動,很清逸。倪小築的目光落到了床上,她的臉莫名地紅了起來。手工的香樟木,雕著鏤空的花紋,散發出淡淡的檀香氣。

  臥室的里間帶暗房,是個書房。整面牆的書櫃裡擺滿了書本,還有琴譜,想必以前住過的某個女子是喜歡彈琴的,難怪樓下客廳擺了一架三角琴。書桌上是工筆蓮花團骨的筆筒和墨寶,攤開的一本書,一本《工程造價計價與控制》,她想這應該是楚成浩看的書了。

  她從書櫃裡竟然找到隈研吾的《十宅論》,這本書她找了許久,沒想到會在這間書房裡看到。晚餐的時候用人進來敲門,問她在樓上還是樓下用餐,她沒有胃口,說不用了。

  她拿不住楚成浩今天會不會來,她就像他的獵物,捉到了卻不一口吞咽下去,只是放在掌心把玩,這個過程是令人恐懼的。她坐到陽臺上去看書,夕陽西下,天際是一片豔紅,她好半天也沒翻過一頁書,內心糾葛,即使是喜歡的書,卻也看不進去。

  6

  楚成浩是第二天來的,倪小築並不知道他的電話,只能讓管家幫她打。

  她的聲音有些微顫,手指緊張地纏繞住電話線,她說:「你晚上過來吃飯?」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失身?」她幾乎能感覺到他惡毒的微笑。

  她「啪」一聲扣掉電話,因為氣憤,呼吸有些粗喘。她只是希望能夠見到他,希望能心平氣和地與他談一下倪宏志的案子。她已經什麼都答應他,但他卻還是死死地扣住她的咽喉,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她自小所受的教育也是自尊自愛,卻在現在放下所有的身段,委曲求全到了這樣,而他就是徹底的惡魔,十足的壞蛋、流氓、變態、敗類!倪小築在心裡詛咒了他一千次一萬次,卻只能坐在陽臺上發呆,無處發洩。

  她給家裡打了電話,劉嫂說太太好些了,趙太太過來陪她,精神輕鬆了一些。她放下一些心來。莫淺淺也打過電話問她在哪,問怎麼最近沒有見到人。她幾乎想要向她和盤托出,卻又忍住了。她的命運已經顛覆了,她沒有辦法再回到從前。

  現在的她,一心想的只是能夠救父親,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臨到快睡覺的時候聽到有汽車聲,倪小築從床上跳起來,赤著腳跑到陽臺去看,果然是灰色恩佐。她頃刻間聽到內心深處天崩地裂的塌陷聲,好像臨刑前的時刻,充滿了絕望的悲傷,整個人開始發抖,腳步聲一點一點地逼近,她幾乎失聲喊叫出來,又想要逃離,或者從露臺上直接地跳下去。但腳步卻挪不開,只能用手抵在胸口抓住衣領驚恐地盯著門口。

  楚成浩沒有敲門,直接推了進來。

  倪小築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她知道她即將被淩遲。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看她的驚恐卻仿佛很滿足,手捏住她的下巴,厭惡地說:「不是你讓我來的嗎?不要讓我掃興!」

  聽到他微怒的聲音她的手抖動了兩下,抖抖索索地去解他西裝的扣子,手卻總是打滑,慌裡慌張地解不清楚。好不容易幫他把外套脫下來掛在衣架上,她的手心都已經濕透了,眼淚再也忍不住滂沱而下。

  他沒有說話抬手一把扯掉她的襯衣,紐扣跌跌撞撞地摔到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想要退後,卻一把被他狠狠扼住雪白頸項,漸漸合攏用了些力氣,她無力地去掰他的手指,覺得自己幾乎要死掉。

  他的眼睛逼到她面前,狠狠地說:「父債女償!」他扼住她的頸項用力一摜,她朝後仰倒在床上,她捂住脖子大口呼吸,而他用膝蓋壓住她的腿,捏住她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她的皮膚,眼睛像可怕的深淵,她只是靜靜地落淚,無聲無息地哭泣。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擱置在滾燙的烙鐵上,渾身的皮膚都已經焦爛,卻只能無力地望著黑暗的夜空,發不出聲響。

  他沒有睡在這裡,走的時候她就那樣空洞綿軟地躺在床上。她好半天才挪動手臂拉過被子給自己蓋上。她對自己說,最糟糕的已經過去了。是的,撕心裂肺的一幕已經過去,她的心死掉了。

  天濛濛亮的時候,她已經沒有眼淚了。起身去浴室清洗,疼得邁不開步子,這時候才發現渾身都是淤青血紫,脖子上有勒過的痕跡,嘴角也破掉了。悽惶而狼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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