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青春逆光的傷口 | 上頁 下頁
一四


  白慧慧似乎覺察到潛在的危險,她緊張的問:「你在看什麼啊?」

  我愣了愣,慌忙說:「沒……沒什麼!只是發現你的嘴唇上有塊瓜子皮。」

  「哦,還有嗎?」她像貓兒一樣上下添了一遍嘴唇。

  「太黑了,看不清楚。」

  她向左挪了一下小屁股,把紅唇向我前面伸了伸,又問:「看清楚了嗎?」

  我向右挪了一下大臀部,把嘴巴向她前面伸了伸,又說:「再近點兒,還是看不清楚。」

  忽然間,白慧慧不動了,她警惕的望著我,問:「你想幹什麼呢?」

  我咽了一口即將流淌的口水。其實我想對她說,來吧,亂搞吧,接吻吧,趁著今晚天黑,我的心癢癢,我他媽的想親親你的小嘴了!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這是為什麼呢?是因為我生性膽小有賊心沒賊膽嗎?不是,我的膽子夠大,不怕你們笑話,惹怒我的話,我可以用廢報紙裹把西瓜刀去殺殺人跳跳舞什麼的;是因為她有口臭嗎?當然也不是,我可以用我敏銳的嗅覺來證明她的口腔裡有股檸檬的香味。那到底是為什麼呢?事實上我也沒有時間來考慮這些無聊至極的雜碎問題,因為那時候,我的嘴巴已經被另外一個嘴巴給密不透風的堵住了。兩個嘴巴,白慧慧的嘴巴,我的嘴巴。白慧慧狠狠的啃了我,我被白慧慧狠狠的啃了。我相信,這不是在做夢。

  她那大膽而果敢的舉動一下子把我推進了藹藹的雲霧中,一時間恍然如夢,等我撥開雲霧,重見天日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平靜,一如當初。

  我在黑暗中點亮了一根煙,回味剛才那短暫而驚心的一幕,心中不由悸動,一陣一陣潮起潮落。

  一會兒,胡蕊對白慧慧說:「這片子太保守了,連接吻都那麼虛假。」

  嘉樂咧開小嘴一笑,補充說:「是啊,舌頭都沒有伸到嘴裡去。」

  「多嘴,你咋這麼噁心呢?」胡蕊飛快地白了嘉樂一眼。

  嘉樂委屈地埋下頭,響響地嗑了一個飽滿的香瓜子。

  「既然沒什麼意思,我們出去吧!」白慧慧說。

  「那好吧,這片子越看越沒意思,華仔太老了。」

  我們又踢著破鞋跌跌撞撞地擠出去,前後順序是:一嘉樂,二胡蕊,三白慧慧,四我。嘉樂走的時候,很默契的拉起胡蕊的小手。這讓我頓感嫉妒和失落,更何況我已經很久沒有接觸到女性的皮膚了。於是我很不自覺地想起了白慧慧。在黑暗中,我把手向前伸去,試圖抓住白慧慧的小手……

  好有彈性呀,我一不小心居然把手放在了她渾圓的小屁股上,與此同時,她花容失色般的顫抖一下,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並快速拍掉我犯了罪的魔爪。我不由打了一個寒戰,我想她心裡現在一定是把我的人品和下流、淫蕩、流氓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了。天啊!我都他媽的做了些什麼?

  走出放映廳,我發現白慧慧的小臉蛋已經憋得通紅,她一聲不吭的閃到了我的身後,或許是為了防止我的第二次偷襲,有點兒亡羊補牢的味道。我似乎還可以感受到,她對一堵破牆特別感興趣,那上面貼著一張發了黃的舊廣告,字跡還隱隱約約可以辨認,好像是「女子防身術」之類的招生簡介。

  胡蕊已經甩開了嘉樂的手,她小聲的嘟噥了一句,別這樣,叫人家看見了不好。

  我對窗戶的頭顱打了一聲招呼,說,哥們,我們走了,你的錄影真他娘的好看。頭顱有些受寵若驚,他拐著唐老鴨一樣細長的脖子,說,親兄弟,好姐妹,歡迎下次再來啊。那時候,我們已經拐彎下樓了。

  時間接近九點。胡蕊打了個哈欠,低頭看看表,說,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嘉樂面露意猶未盡般的悵然,不過他還是很牛逼的說了句,那我倆護送你們回閨閣吧。

  回去的途中,我們的位置又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初步確立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嘉樂和胡蕊並肩打頭,我其次,白慧慧押後陣。月光下倒影出三個長長的影子。

  「剛才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繞到白慧慧旁邊,小聲地解釋。其實,我說這句話有兩層意思:一是,我不是存心想摸你的屁股,吃你的豆腐。二是,既然我已經摸了,摸就摸了吧,請你不要介意。做人要把胸襟放的開闊點兒,那樣活著才快樂。

  白慧慧沉默了,她撅著小嘴,一言不發。我發覺她有種「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的烈女氣質。這通常是戀愛中女孩子對付男孩子最好的報復手段,不發言證明態度不明朗,態度不明朗就是要你去猜測,你一猜測就著急,一著急就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我現在也比較著急,但我不是螞蟻,因為我不是她的戀人,至少現在不是。

  「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我首先打破了沉默。

  「那你喜歡我嗎?」她揚起臉,閃動著星光一樣的眼眸。

  我忽然也變得沉默了,一句話也哼哧不出來。我的腦袋瓜裡亂糟糟的,一撥又一撥的人出現然後又消失。偶爾還會出現柳亞男的身影,但她的面孔,就像一張沒有對準焦距的照片,總是無法清晰地辨認,而白慧慧呢?這個人現在就鮮活地站在我的面前,她的問題讓我無助,讓我陷入了一個進步兩難的被動處境。此時,我就像個思了春的少女,犯了錯又覺得無辜。

  「是不是很難回答?」白慧慧問。

  「不是,我只是感覺太突然了!」我學著言情片裡的臺詞說。

  「你別當真了,我剛才是和你開玩笑的。」白慧慧笑了,流露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態。

  我窘迫地笑了笑,但心裡還不是很釋然,我不知道她是試探我,還是真的想表達些什麼。

  嘉樂和胡蕊已經走到了女生的樓道口。他們倆正站在臺階上握手告別,這個場面有點兒像月臺上分別時的情形,男人對女人說,親愛的,別哭,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女人揉著惺紅著眼睛說,沒有,風太大了,我的眼裡吹進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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