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比特之吻(7)_小雨魔

七

　　5、回憶

　　剛剛考入C學園中學部的時候，小淩並不是一個老師和其他大人眼中的好孩子。或許處在這個年齡階段的男孩子都有著一種天生的叛逆性格，更何況在他的心裡始終沒有辦法抹去自己被爸爸媽媽「扔下」的陰影。

　　爸爸媽媽一定是不喜歡自己和妹妹的，小淩固執地想。否則，他們不會在他要考中學的這個最關鍵的時候「扔下」自己還有妹妹去什麼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地方救死扶傷。

　　爸爸媽媽是了不起的醫生，這件事情其實自己從小就知道。但是家裡那麼多的獎狀真的就那麼重要嗎？那麼多其他人的表揚和讚美真的比自己和妹妹還要重要嗎？小淩覺得自己不可能理解爸爸媽媽的想法，所以連帶地他討厭所有喜歡跟他說教的大人。

　　老師說：「孔小淩，你的爸爸媽媽是仁心仁術的優秀醫生，你應該記住你是你爸爸媽媽的兒子，為他們增光。我們所有人，包括我都應該向他們學習。」

　　孔小淩回答：「那麼你先把你的小孩扔掉試試看吧，然後我教你怎麼『仁心仁術』！」

　　……

　　有記者來採訪：「孔小淩，跟我們談談你是怎麼看待你那對人格高尚的父母的好嗎？」

　　孔小淩冷冷地看記者一眼，「他們是沒有責任心的笨蛋！」

　　……

　　在所有的喜歡說教的大人當中，小淩其實最討厭而且憎恨的人，是奶奶。

　　「你爸爸呀！從小就心地好，看不得別人生病難過，總想要盡自己的努力來幫助別人！」奶奶總是坐在那個搖椅上面，一搖一搖地好像一半已經睡著了似地跟他囉嗦，「好人，從小就能看出來的，你爸爸就是那樣。」

　　「奶奶，你不要總是說這種無聊的事情，我又不喜歡聽。」終於有一天，小淩忍不住了，「而且如果爸爸真的是那麼看不得別人難過，為什麼他就可以把我們還有你都扔下，自己跑出去？明明就是沒有責任心的傢伙，我討厭他！」

　　奶奶吃驚地看著小淩，一時間卻發現找不到合適的話來開導。

　　但是，討厭和厭煩慢慢就變成了有毒的種子在小淩的心裡紮根，看見奶奶動不動就坐在搖椅上又開始說爸爸怎麼樣，小淩就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那個時候學校裡開始流行一種新的惡作劇，就是在別人的背後，看見別人要坐下的時候猛地抽走那個人的椅子，然後看見別人一屁股坐空在地上，大家就開心地哈哈大笑。

　　看著奶奶又坐在搖椅上這麼一搖一擺的時候，小淩突然產生一個想法，讓奶奶也出一個這樣的醜好了，省得她每天每天的嘮叨。

　　於是在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心情好好的小淩站在奶奶的身後面，當奶奶要坐下來的時候一下子把搖椅從奶奶身後抽走了。

　　一切就像電視裡的慢鏡頭一樣緩緩地發生——奶奶緩緩地坐下來卻沒有發現自己的搖椅已經被抽走了，年老的身軀緩緩地做倒在地上，額頭緩緩地磕在搖椅的角上，鮮豔的血緩緩地滲出來，一直刺到小淩詫異而恐懼的眼底……

　　可是後來奶奶給爸爸媽媽打電話的時候，卻是這樣說的——

　　「沒什麼大不了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的，你們工作忙就不要回來啦……小淩？小淩是個乖孩子，我這次受傷，可都是他幫忙送的醫院啊！」

　　小淩不明白怎麼會這樣，明明就是他創的禍啊，明明讓奶奶受傷的罪魁禍首是他啊，明明奶奶流了很多很多血啊！為什麼奶奶還是不要爸爸媽媽回來呢？為什麼奶奶要為自己隱瞞呢？

　　晚上，孔小淩一個人來到醫院，「奶奶，我……」

　　「沒關係，奶奶什麼傷沒有受過，這點點小傷口，不算什麼，不怕！」

　　「但是，奶奶，是我不好啊，你為什麼不罵我呢？」小淩看著奶奶慈祥的面容，心緊緊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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