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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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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短暫的猶豫後我狠下心來告訴了安格手術的事情,我告訴他有個山西的孩子需要我的説明,我必須去做這個骨髓移植手術。我甚至很委婉的告訴他我並不想離開他,只是我不希望第二個安格將毀在我的手中。 安格很認真的聽著。他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覆蓋住他的眼睛,覆蓋住他所有的心事。他的睫毛是多麼的好看啊,在說話的間隙我不只一次這樣想,毛絨絨的,好像最名貴的皮毛的邊緣……不,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夠比安格的睫毛更加美麗的,它是獨一無二的,它是最初,以及最終的美麗…… 我不知道自己絮絮叨叨的說了多長時間,但我想真的是夠長了,可能比我手術的時間都要長。 如果安格能夠像剛才那樣專心而清醒的話,大概我真的能夠看著他重新走出醫院。 朦朧中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弄的很開心,我好像很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和安格住在同一個病房裡,再看著他健康的走出醫院。「這樣的話,我們回頭見了,你要對我這個室友溫柔一點啊。」 說到這裡我忍不住笑了。大概就是那種很電人,很陽光的笑容。這個笑容依然拋出去沒有回應,但我不介意,我知道我還有很多微笑的機會,而這些微笑總有一天會有回報的。 我轉身準備離開。 什麼力量阻攔了我。 安格晶白的如同透明的臉上縱橫的同樣透明的淚水,蜿蜒著在唇上積聚。他依然低垂著頭,長睫毛依然覆蓋著他秋水一樣清亮的眼睛,而這些睫毛全部都被打濕了,它們無辜的粘連成一條一條,尖端是幾顆珍珠般動人的淚珠。 「安格,沒關係啦。我兩天就回來了。」 我伸手去撫弄那些淚珠。太美麗的東西,居然有讓我下不去手的感覺。 安格不理我。他死死的拽著我的衣角,一個勁的流淚。 我不得不重新坐下。 不,被他拉住,坐在床邊上。 「好,我答應你,醒了就回來看你好不好?真的很快的。」 我幾乎是在哄他。 「安格,累不累,你休息一下好不好?我答應你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我試探著問他。 安格默默的搖搖頭,他緩緩伸出他白皙的臂膀,用他最大的力氣在擁抱我。 他冰涼的淚水無力的蹭在我的臉上,而右頰的某一個部位,因為被花苞溫柔的撫過,而散發出一股清甜的香氣。 「告別吻好嗎?我親了你,你也要回親我。」 說這話的安格似乎想恢復當初的驕橫,但也許淚水沖刷了他的霸氣,也許他本來就只想撒撒嬌,他的聲音柔軟如清晨的第一縷春風,在春寒料峭的三月,溫暖了我的整個身體。 我認認真真的看他,很想把這個最美的時刻映在我的記憶裡,但其實我也僅僅記住了他的那雙眼睛,由於太過的漂亮太過的純淨,局部代替了整體,再次讓一路火車,隆隆的開過我的神經。 我低下頭,在他面頰的右側印下我的告別吻。 我好害怕。 依稀中,我仿佛聽到了什麼。 沒有。 他輕輕的放開我,然後又輕輕的笑了。笑容依然純淨依然天真,將那片美麗的秋光,都模糊在一片粼粼的淚光裡。 他好像一直都那樣乖巧而安靜的坐著,面孔如白玫瑰花一般,溫柔而恬靜的綻放。 手術很成功,我在麻醉後的第二天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在無菌加護病房裡。 手術之前我看見了那個男孩,他也許長得不很漂亮,神態也不那麼的高貴,但眼睛裡的東西和安格是一樣的,同樣是對生命深深的渴望,還有對未來無辜的恐懼。 那個男孩的手術應該也完成了吧。 我這樣想。 於是,在休息的間隙裡,我更加無可抑制的想念安格。 手術後第三天,我果然就從加護病房裡轉了出來,住進一個空著的雙人病房。 奇怪的是,病房雖然空著,卻有一束白玫瑰在窗前怒放。 看著我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鮮花,好心的護士把白玫瑰索性端到我的床頭櫃上,並幫助我拿到玫瑰花叢裡潛伏的一張小小的卡片。 「祝你早日恢復健康!安格」 卡片是白色的,有淡淡的青紋。安格的字跡還是幼稚的少兒體,歪歪斜斜的每個都胖的像冬瓜。我能夠想像安格在我離開的某天趴在床上笨拙的寫著這張卡片,然後乖巧的囑咐護士一定要讓我在換房的第一天就看見這束花,還有花上的卡片。 卡片帶著玫瑰濃郁的香氣,就像安格的小臉,永遠驚人的美麗。 我仿佛看見他抱著一束白玫瑰矗立在那裡,羞澀甜蜜的臉孔在花朵後面天真的微笑著,然後這個笑容會永遠在我的腦海裡定格,代替他所有的嬌縱,所有的乖張,所有的冷酷和所有的譏諷,他會那樣一直笑著,笑到我希望的天荒地老裡。 「安格呢,我什麼時候可以看見他?」 我對旁邊忙碌的護士露出一個最最陽光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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