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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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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死」的時候安格的目光莫名其妙的亮了一下,好像蜜蜂捕捉到花的香氣,或是餓獅看見大群的羚羊。他無比興奮的感覺著這個字從他的舌尖滾落出來,刺激著我的身體一個激靈。 我的手的確在輕輕的發抖。它握住安格的病歷。 安格。白血病患者。因已成功的尋獲到配型骨髓,住院接受治療期間,擇日行骨髓移植術。 包裹著病歷的鐵夾子依然冰冷,但其內容卻是讓人溫暖的。 一想到這裡,我又無端的快樂起來。連安格的陰陽怪調,也不是那麼難受了。 「安格,你看。你需要的骨髓已經找到了。不日你就是一個健康活潑的少年了,這樣你還說自己會死嗎?」 那束亮光輕佻的跳動了一下,然後就深深的隱藏在長而密的睫毛裡。他無比輕蔑的看了我一眼,冷笑著:「骨髓還長在別人的身上,你知道什麼。」 他語氣中的不屑讓我覺得憤怒。我不知道是什麼讓安格變得這樣的偏激,但我不能接受安格在接受別人生命的饋贈時卻是這樣譏諷的態度。 我不能接受有人把生命當兒戲。 「安格,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你這樣的好運氣的,你找到了一個血型相符的骨髓,你有新生的機會了,你那麼的幸運,我不知道你還在埋怨什麼。」 「我又沒有要新生。只是某個女人愚蠢的行為罷了,我為什麼不能埋怨?」 安格繼續冷酷的笑著,他的臉孔在千里之外。 「什麼女人……我不明白……」 「我媽呀。只有她一直不停尋找著配型的骨髓,若照我的意思,早給自己一個痛快了。」安格惡狠狠的說著,他白璧無瑕的臉上因為兇狠而扭曲著,完全不復美感所言。 「你是說……手術是你媽的意思?」 「當然,你以為我這麼喜歡醫院嗎?你以為我願意讓你們這些所謂偉大其實屠戮生命的手碰我的身體嗎?你以為我願意讓你們有機會居高臨下的向我宣佈我生或者是死嗎?你以為你們是誰呀?」 當安格字正腔圓的說完最後的這幾個字,他滿意的發現我的臉色已經在最短的時間裡變成了暴怒。 平靜。平靜。平靜。 我一再的這樣告訴自己。 我知道我們兩個的交談將不歡而散,我知道我們中間有一個人已經瘋了。還好,那個人不是我。 「既然這樣的話,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媽媽是愚蠢的女人,醫生的手是骯髒的……除了檢查我不會碰你的,當然,我也會轉告你的母親,為了你的情緒考慮,在手術前儘量不要來看你,這樣好不好?」 安格俊秀非凡的臉上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像潛伏在深處的豺狼一般讓人不寒而慄。他微微的向後靠著,靠著,說了一句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話。 「果然沒有人願意理睬安格,安格永遠是一個人的……」 3 我的沮喪是大家意料當中的事情,仿佛早就在等我去栽這個大跟頭一般,他們非常默契的,甚至有點幸災樂禍的看著垂頭喪氣這四個字終於掛在我的頭頂。他們會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語重心長或者老氣橫秋的對我說:「小夥子,別洩氣,這樣的事情以後多著呢,想開點就好了。「 可是我想不開,安格乖張孤僻的臉就在眼前,比他嬌俏可愛的第一印象還要深刻,我像看見一塊好好的美玉被糟蹋了一般,心痛的感覺直紮到心底。 我決定去找孫醫生。 孫醫生是好好先生,地球人都知道。但好好先生也有脾氣,當我說出安格這兩個字後它醞釀出一片低氣壓。 「不要問我安格的事情。我寧願從來沒有治療過他。」 孫醫生粗暴地打斷我。 「可是,大家都說,安格的事情最好問問您。」我必恭必敬。 這句話其實應該打個折扣。 大家的原話是:安格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去問孫謹祥。 我不得不問孫醫生,那次的病程記錄幾乎都在他本人手裡,病歷上只寫了何時入院,何時出院。 據說是主任和安格兩個人都同意他保管病程記錄。這一點非常讓人費解。 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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