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 | 上頁 下頁
四十九


  「你擔心肖淡淡嗎?」慕航走了過來,拉開米迪,語氣總算溫和了些:「不用擔心她,路標那麼明顯,估計也快出來了。」

  平時看米迪大大咧咧的,想不到關鍵時刻這麼關心肖淡淡。慕航看著米迪緊皺著的眉頭,替肖淡淡小小的感動了下。

  可是肖淡淡,你們速度真是夠慢的,在洞裡談情說愛嗎?一想到她跟顧羽單獨在一起,慕航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開始後悔自己不應該劃的那麼快,至少要跟著他們平行才對……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了,十分鐘、二十分鐘、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原本不緊張的人全部緊張了起來,原本就緊張的人快崩潰了。

  負責人更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十分鐘前他已經跟工程方指揮部通電話說明了情況,指揮部的領導先是把他臭駡了一通,可事情即然已經發生了,要想的也只有去解決了。隨後的一個小時內,景點的安保、救護人員陸續趕來,據離小船的失蹤,已近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如果按照正常的水路劃行,三個來回都夠了。所以小船上的人如果不是太過貪玩的話,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們迷路了。

  景點救護人員趕到後,立即劃了幾艘衝鋒舟進入水洞。慕航執意要跟進去,可景點的工作人員無論如何也不允許,已經有兩個人可能有事,如果再有什麼問題,大家就真的吃不了兜著走。

  時間已經不早了,太陽落了山,青瑤山整個籠罩在一片橙紅的色調中,美是足夠的美,可沒人有心思再賞落日。如果說這一天過的很快、過的充實,那麼此刻大家所感覺到的只有充實之後的疲憊和緊張,還有……恐懼。

  慕航從不知道,原來擔心一個人的時候會是這麼難受,這麼冷,冷得他一直在抖,也許是心裡在抖,也許是感冒了。可他怕了,真的怕了,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透著驚懼,在這三個小時之內他想了無數種可能,他罵了自己無數次,甚至揪著王志宇的領子把他打翻在地,可有用嗎?王志宇比他還崩潰,做為這種水溶洞之行的始作俑者,王志宇恨不得讓時間倒回去再重來一次。

  淡淡會出事嗎?一定不會,她……她膽子一向很大,方向感也好,平時司機迷了路,都是她在指方向啊,一個小小的水溶洞而已,她會出不來嗎?即使……即使沒看到路標,可……可進洞找人的人一定會喊啊,淡淡聽得到聲音,一定會順著聲音滑出來。她們一定是貪圖洞裡面的鐘乳石漂亮,一定是不想出來,一定是!、可是……慕航不得不悲哀的承認一個可怕的事實:肖淡淡從來就不是個會玩的樂不思蜀的人,她明知道大家會擔心,她一定不會故意躲起來!

  「慕航……」米迪眼睛早就已經哭腫了,她扯了扯摹航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說著:「淡淡她們……」

  「你離我遠點。」慕航煩躁的打斷了她,「我真的沒心情再安慰你了,讓我安靜一會兒吧。」

  米迪怔怔的鬆開了他,她沒想到慕航有一天會以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著這樣不耐煩的話,更沒想到慕航會因為肖淡淡而失態成這個樣子。她咬了咬嘴唇,心裡的感覺又恨又氣又害怕……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不應該做的事,她發誓她只是想做一個惡作劇,她發誓她不知道把路標揭掉會有那麼嚴重的後果,她以為那只是個洞,只是個洞啊!可如果肖淡淡她們真的出不來了,真的迷路了,真的……真的死了……米迪的手指用力的摳住自己的掌心,除了哭,她真的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了。真相……她永遠不會說出來,永遠不!

  其實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永遠都不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可那並不代表沒發生過。肖淡淡和顧羽在洞裡慢慢劃著,一個方向劃錯之後,步步錯。

  「這個地方好像我們剛剛經過的……」肖淡淡的聲音已經啞了,沒錯,三個小時了,她已經從起初的不在意,而演變到現在的心慌意亂。她不知道已經劃到了什麼水域,總之好像完全偏離了航道,有時水面完全是黑的,連聲控燈都沒有。可有的時候好像又劃回了正確的位置,可是路標呢?那些該死的夜光路標呢?怎麼離奇的都消失了!

  第 27 章

  其實他們兩個什麼都看不到,肖淡淡只是憑感覺本能的問著。顧羽猶豫的撫摸了下最靠近船體的石壁,「好像是走過這段,不過……我也不能確定,這裡太黑了。」

  「我們怎麼辦?」肖淡淡的聲音很小,在溶洞裡呆的太久了,她頭暈的要命,還噁心的想吐,沒有餓的感覺,只是縮在小船上感覺非常的累。

  「沒事,他們如果都出去了會找人來救我們。」顧羽乾脆放棄了再劃下去,劃來劃去總是在一個地方轉圈,手臂已經酸沉的抬不起來,他把槳擱進船裡,必須要休息一下了。

  「可是……他們會出去嗎?會不會跟我們一樣的迷路,會有危險嗎?早知道就不違規進來了。」肖淡淡心裡亂極了,顧羽的話絲毫沒讓她感覺舒服一些,反而一想到慕航可能也會有危險,她就更緊張了。

  聽著肖淡淡有氣無力的聲音,顧羽忍不住抬手扶了扶她的肩膀,「怎麼了?」

  「不太好……」肖淡淡強打精神應了他一聲,「這裡空氣太差了。」

  「你……你要不要躺一下?」顧羽的聲音在空曠的洞中顯得溫暖而又悠長,肖淡淡疲憊的回頭看了看他,可沒有光,什麼也看不見。不回頭還好,一回頭,視線又沒有落腳的地方,肖淡淡茫然的瞪大了眼睛,心裡的懼意愈發的強烈。

  「顧羽,你在嗎?」肖淡淡的聲音有些發抖,她明知道他在,可是……可是沒有了光,就好像會讓人失去所有的力量和信念。

  「我在。」顧羽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單,他只是默默的伸出手臂扶住了肖淡淡,然後略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著聲音囑咐了句:「你休息一下。」

  其實有一種溫暖真的跟愛情無關,至少當時不是。

  肖淡淡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顧羽也是。拋開性別差異不談,他們兩個只是在黑暗中可以互相依靠的人,僅此而已。沒有經歷過黑暗的人無法想像那種恐懼,那種聽得到、摸得到、可就是看不到的恐懼。不是矯情,更不是虛張聲勢,而是那種忽然而至近在咫尺的,迷失的威脅。

  顧羽扶著肖淡淡的肩膀,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發抖,他知道她很怕,在洞裡的茫然尋找已經浪費掉她所有的體力和心力。他想安慰她,可說什麼呢?他不知道,也不會。更何況,他聽得出肖淡淡話裡的擔心不止是為自己,更多的……是為了另外的那個人。顧羽承認自己心裡酸酸的,可他所能做的此刻就只有把自己的運動外套脫下來披在肖淡淡身上,然後默默地給她支援。

  或許,這種支持是相互的。顧羽近乎是貪婪、卻又小心翼翼的嗅著肖淡淡頭髮上清新的香氣,再一次想到了那句話:時有落花至、遠隨流水香。

  想不到他和她真的有一天有機會:遠隨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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